太湖遐想
2024-03-10 20:49:00  来源:江南时报  作者:凌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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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端觉得太湖对应着泰山。泰山迎接日出,太湖东注入海。

  远古,浩大。山以沉稳的姿态诠释,而水则以灵动的方式演绎。字义上,“太”“泰”同源;自然界,山水相依。登山谒人文齐鲁,涉水阅吴越春秋。齐鲁泰山为九曲黄河作结,而吴越太湖为万里长江收尾。大章法中,中华文明尽寓其间。

  缘陷?缘潟?但我更相信激情来自天外!也许真的有那么一撞,千万年前,陨而成坑,震而为泽,由此,太湖古称震泽(另有古称具区、五湖等)。继而,大禹治水,“三江既入,震泽厎定”。这就不能不涉及东太湖畔的垂虹桥。虹融会云水,桥贯通四方,一“垂”时空融通。于是,“垂虹秋色满东南”,一条四鳃鲈鱼畅游松江,而一条松江(吴淞江)沟通江海,也勾连起无数念想。胃底,心头,普天之下。

  “垂虹五百步,太湖三万顷。除却岳阳楼,天下无此景。”唐诗宋词中的太湖东畔,江海一片,水天一色。于是,东南第一长桥垂虹桥便作了太湖东入海的关卡;顺理成章,三万顷(更诗意的表达为三万六千顷)的太湖便具有了与岳阳楼所在的洞庭湖同等气势——“具区吞灭三州界,浩浩汤汤纳千派”。东太湖有三山(著名者为东山、西山),恰如“白银盘中一青螺”,故亦称洞庭三山。洞庭者,场面宽广、四通八达之谓也。

  “太”在远古,“太”在辽阔。变与不变,湖水写真。面朝大海,河神不免望洋兴叹;回首太湖,东海龙王可曾莼鲈思归?史传,太伯(一作泰伯)为吴地开国者,让贤隐,至德无名;范蠡是五湖烟波逍遥者,功成名就,退身隐;而当代吴歌《五姑娘》中的民间女子五姑娘,摇一只小船,载一舱痴情,从分湖芦墟私奔藏身至漠漠洞庭凄凄孤山。史与诗,地理与心理,藉水,一脉相通。

  “三江五湖口,地与天不隔。”波光粼粼,是鱼虾在喋呷,还是菱藕欲铺张?鱼虾捉不尽,凌波仙子一如既往一往情深宛在水中央。你看,冰清玉洁的银鱼,那颗小小的玻璃心,那油菜籽一般一擦就亮的细眼珠,初夏的风中,准又潮起前生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旷世悲情。月光如水泻,白鱼起阵了,泼喇喇泼喇喇,玉盘击碎,碎银飞溅,那样的壮观,唯“一千顷玉碧无瑕”的太湖才能纵容。亦不能忽略了湖底横行的无肠公子,若能邂逅浪荡的“小青龙”(类龙虾的长螯青壳虾,味至美),什么“太湖三白”,什么“水八仙”,滋味荡然!

  开弦弓村,著名社会学家、吴江赤子费孝通先生学术样本中的“江村”。庙港,新时期人工河太浦河之发源地。一条太湖大堤,迎来浪打浪。早春的湖风格外清冽,鲐背之年的费老第24次到访(一生26访江村),一把特大的藤椅直接摆放到庙港太湖大堤上。情怀谁解?湖水浩渺,追思与寻思同样浩渺而苍茫!一片爱水心,一句“靠水吃水”,醍醐灌顶,如水开闸,一下点拨开生态发展思路。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太湖!

  “扁舟系岸不忍去,秋风斜日鲈鱼乡。”游客的心意总在异乡那异常的吸引。

  “依然不尽太湖水,后辈白头皆少年。”游子的牵挂则在故乡那故有的水印。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不确定我是游客还是游子。对于动辄千万年计,号称“八百里洞庭”的太湖,以小见大,堪承吴风越韵者,还数那一个灰陶江豚壶?陶壶出土于吴江龙南新石器遗址,遗址远古贴水。凝视,浮想,恍惚中,似鱼游来,又似大鹏振翅倏然而逝。蓦忆庄子所言“南冥者,天池也”,或许,冥冥之中这太湖就是鲲鹏羽化的“天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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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高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