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秋雨访秋白
2021-09-12 21:03:00  来源:江南时报  作者:张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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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秋雨访秋白

□ 张凌云

  云天收夏色,木叶动秋声。暑气既退,偏又下起连绵的秋雨来。也好,在这秋风起秋雨落的日子里,去拜谒一下瞿秋白故居最是适合不过了。

  很早就知道常州三杰,瞿秋白,张太雷,恽代英。像三颗伟大的流星,划过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上空,这其中,最令人感怀不已的,大概是瞿秋白。瞿秋白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能够穿越岁月的羁绊和尘烟的遮蔽,吸引着人们不断去探寻其中的奥秘。

  秋白故居静静呆在一处寻常巷陌里,远离市廛繁华之地。只是,我没有想到,所谓的秋白故居,原来是一座祠堂。

  印象中的瞿秋白,面容清癯,发际分明,永远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殊不知,外表一尘不染的瞿秋白,家道早已中落,一度靠伯父济养,而伯父弃官停止资助后,立即陷入困境,被迫从出生地的青果巷迁至城西的瞿氏宗祠居住。由一处寄居的祠堂代替了出生地作为故居,似乎在冥冥中暗示了瞿秋白颠沛流离而波澜壮阔的一生。

  走过白墙黛瓦的故居大门,迎面是一尊站立的高大塑像。秋白先生身着西服,一手握书,一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左腿呈微向前状跨步,这样一种独特的仪态,是我此前所未见。看到身后的壁板上有两行诗,“我是江南第一燕,为衔春色上云梢”,方才了悟,既是江南第一燕,那么,就要敢为天下先,无论思想行动,莫不如此。

  秋白故居不算大。东西两院,四进房屋,瞿家于此寄居了四年,严格意义上只能算是一处驿站,但就是这雪泥鸿爪之所,处处流露出一种清雅之气,让人踯躅不前。

  让我印象深刻的是瞿秋白的书房。说是书房,其实是书房兼卧室,陈设十分简单,木栅床,薄纱帐,长条桌,方椅凳,外加几件文房四宝。也许是复原件做了减法,看上去简约得有些寒酸,而如果细细推敲背后的故事,才知道远没有那么简单。

  瞿秋白出身书香门第,其母金璇系官宦之女,精于诗词。举家被迫迁至祠堂之后,其母受不了抚养子女及家族压力,于1916年正月初五自尽。时秋白因交不起学费中学无法毕业辍学,又逢此噩耗,他在悲愤中写下《哭母诗》后,毅然决然地走上求索救国之路。

  “想为大家辟出一条光明的路。”从此,瞿秋白赴武汉学习英文,赴北京学习俄文并参加五四运动,再赴莫斯科受到列宁的接见,经张太雷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主编出版我党第一张日报《热血日报》,在危急关头主持召开八七会议……瞿秋白走上了一条义无反顾的革命之路。

  这都是人们熟知的后来的事情。我为之深思并难以释怀的是:到底是什么,让这位具有鲜明书生气质的无产阶级革命家,被鲁迅先生引为“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到底是什么,让这位未能参加长征的中国共产党早期主要领导人在不幸被捕英勇就义之前,对刽子手微笑说出“此地甚好”,长久震撼着我们的心灵?到底是什么,让这位集理论家、宣传家、翻译家和学者、画家、诗人于一身的革命先驱在离开我们这么多年之后,还能让我们领略到非凡的人格魅力,并进而激荡起一腔久已平静的热血?

  参观完瞿秋白故居,我来到东侧由邓小平同志题字的瞿秋白纪念馆。如果说故居是凝固的音乐,静静地叙说温情脉脉的往事,那么纪念馆则是宏大的歌剧,它以大开大阖的剧本,忠实记录着一个伟岸的传奇。

  一张一弛,故居和纪念馆,叠加起一个较为丰满的人物镜像。但是,这远远不够,就像梁衡评价瞿秋白《多余的话》所说,“不,我是一个多重色彩的人”。这位体弱多病的早期革命领袖,并不单纯把自己看作彻底的鲜红,而是勇于承认身上的弱点,然而,他又绝不是灰色的,他仍然号召同志们勇猛精进地作斗争,并且无惧为了革命而死。

  秋白是谁?是的,秋白是一泓纯洁清澈、平静而深沉的冰山湖水,有着天然的智慧和自然的灵魂。在这秋风秋雨的季节里,在这阒静少人的意境里,寻找与秋天最契合的风景,这里是最恰当也是最曼妙的归宿之一。

标签:瞿秋白;故居;秋风秋雨
责编: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