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京市溧水区白马镇李巷村,有一个人的英雄故事至今被人们传颂,他就是曾经担任大李巷党支部书记、李巷地下交通总站站长和溧水县农救会主任的李孝廉。
李孝廉曾经领导老百姓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反霸斗争,鼓舞了人民的志气,灭了恶霸的威风。他曾经两次被捕入狱。在穷凶极恶的日寇面前,他虽被拷打得遍体鳞伤,但威武不能使之屈,他依然坚守了党的秘密;在凶相毕露的国民党反动派面前,他虽遭折磨而腿瘸牙落,但酷刑不能使之折,表现了一个共产党员的铮铮铁骨和凛然正气。
反恶霸,岗上村里掀怒潮
1944年春,李孝廉在岗上村组织了一次轰轰烈烈的村民反霸斗争,反霸斗争胜利后,时任中共新桥区委书记徐若冰即兴赋诗一首,这首诗生动地再现了那场反霸斗争的场景。
废墟上燃烧的岗上村
人像潮水般涌来
奔向荒山麓下的村庄
数不清的粗壮泥腿
重复踏着倒斜的草棵
粗糙黝黑的脸上
显露出透过气的微笑
突然一阵骚乱,混杂着
小孩子欢快的呼喊
姑娘、嫂子猜疑的眼神
老汉们面面相觑的惊讶
忆往昔,一提起恶霸张家“长毛”
哪个不心惊胆战
捆吊、绑打,勒索、敲诈
哪一样不是他家常便饭
暗杀、活埋,杀人如麻
良田好地统统由他来霸占
年轻妇女哪个能逃脱他的贼眼
几乎全被他奸淫糟蹋
看今朝,岗上村变了天
大恶霸成了臭屎蛋
翻身农民尽开颜
分稻谷,牵牛羊,抬寿材,砍毛竹
谁说这是报复
谁说这是抢夺
痛快的欢笑
充满着燃烧的岗上
李孝廉担任溧水县农救会主任以后,积极组织发动群众,督促伪乡保政权为新四军组织民伕,筹集和运送粮草,支援抗日前线。这自然触及了当地地主恶霸的利益,因此他们千方百计进行阻挠,抗拒农救会工作的开展。
岗上村有一个叫张光云的恶霸让人们谈虎色变。他的儿子是伪自卫队队长,自从新四军在溧水建立抗日根据地以后,他就慌忙逃到上沛埠鬼子据点。
张光云被人称为“长毛”,说的是他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良田好地都被他家霸占,不论远亲近戚都成了他的雇工,没有一个青年妇女能幸免他的糟蹋,对村民更是任意捆绑吊打,甚至暗杀、活埋。村民恨之入骨,却又敢怒不敢言。虽然他已逃离了岗上村,但他的淫威始终像阴霾一样笼罩着村子。虽然岗上村的党支部书记是张光云的远房侄媳妇,但是开展工作依然步履维艰。
1944年春,为了打开工作局面,县农救会主任李孝廉与中共新桥区委书记徐若冰等人在李孝廉家商量对策。
“为什么岗上村的工作如此难以开展?我觉得有两个原因:一是老百姓怕张光云的儿子带着伪自卫队下乡骚扰;二是担心新四军一走,他们就会回乡秋后算账。”徐若冰分析道。
“这个堡垒一定要攻克!不攻克这个堡垒,就不能打消群众的顾虑,全区工作就无法开展!”李孝廉一拳砸到桌子上,斩钉截铁地说。
徐若冰道:“去年严重干旱,几乎颗粒无收,农民如何度过春荒呢?部队的给养如何保障呢?张光云这个恶霸,他家每年都有陈粮,他家的粮食堆积如山,连土炕里都藏着粮食。我建议首先把岗上村的农民组织发动起来,让农民懂得自己辛辛苦苦种的粮食都到哪里去了。只有团结起来,农民才有活路!”
李孝廉点点头说:“徐书记说得对,只有团结起来,与恶霸作斗争,农民才有活路!我们立刻分头行动,动员群众,开展反霸斗争!”
在李孝廉、徐若冰等人的组织动员下,老百姓的情绪像烈焰一样燃烧了起来,岗上村沸腾起来了。周围村庄无数群众像潮水一般涌入岗上村张光云家,他们砸开铁锁,打开粮仓和土炕,稻子“哗啦啦”地被倾倒出来。在李孝廉等人的指挥下,各人用自带的扁担和箩筐,将分到的粮食挑回家,张家的牛羊也被分掉了,家里的楠木寿材也被抬走了……
岗上村人从来没有如此扬眉吐气、热情高涨,村民们笑逐颜开,村里开始出现了欢声笑语。这次反霸斗争的胜利,掀起了新桥区借粮斗争的高潮,得到了地委和县委的表扬。
保村民,身落敌手显坚贞
1944年4月的一天深夜,李孝廉家的煤油灯还亮着。这里正在召开农救会骨干会议,中共新桥区委书记徐若冰也应邀参加会议,议题是讨论二五减租的事,会议一直开到十二点才结束。因为夜深了,大家担心徐若冰一个女同志,赶夜路不安全,建议徐若冰住在李孝廉家,但因为第二天一早还有任务,徐若冰婉言谢绝了大家的好意,连夜回到了驻地。
李孝廉拖着疲惫的身子躺下不久,突然听到村子里响起了一片嘈杂声。
“不好!鬼子来了!”李孝廉被惊醒,预感有敌情,赶紧从后门往外冲,但已经来不及了,李巷村已经被日伪军包围得像铁桶一般。敌人正挨家挨户将老百姓往村口打谷场上驱赶,李孝廉也只好混在人群中,走到了打谷场。鬼子举着火把,架着机枪,端着刺刀,将老百姓集中在一起。鬼子头目站在高处,叽里呱啦地拼命叫喊,由翻译官传话:“李孝廉在哪里?快把他指认出来!快说呀,不说把你们统统枪毙!”
李孝廉的公开身份是县农救会主任,因为他经常组织农民向鬼子抗捐,并严令伪乡长、伪保长必须为新四军办事,所以鬼子下乡,一直想抓他。以往他都能顺利地从后门转移,但这次鬼子来得太突然,没能脱身。
翻译官喊了好几遍,人群中鸦雀无声。鬼子头目急了,从高处跳下,凶神恶煞地在人群中拽出一个老汉,拔出明晃晃的指挥刀,架在老汉脖子上,恶狠狠道:“你的,快说,谁是李孝廉?”老汉怒目圆睁,一言不发。
“快说!再不说就死啦死啦的!”鬼子头目疯狂地咆哮着,像只被激怒的狮子。老汉仍不作声。
鬼子头目恼羞成怒:“你到底说不说?”他举起指挥刀,准备砍老汉。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人群中传出一个响亮的声音:“住手!我就是李孝廉!不要伤害无辜的老百姓!”他拨开人群,大义凛然地走到鬼子头目面前。
见此情景,鬼子头目像魔鬼一样得意地狂笑起来。
李孝廉被抓走了,鬼子收兵了,李巷老百姓得救了。李孝廉为了乡亲们的安全,不惜牺牲自己,落入了敌人的手中。李巷的老百姓面对考验,临危不惧,宁肯杀头,绝不出卖李孝廉。
鬼子对李孝廉严刑拷打,灌凉水,灌辣椒水,用刺刀撬牙齿,什么酷刑都用了,李孝廉虽然被折磨得遍体鳞伤,但始终坚贞不屈,始终没有暴露党的秘密。敌人酷刑威逼没有吓倒李孝廉,反而更加坚定了他从事抗日斗争的决心。
溧水县抗日民主政府县长曹明梁得知李孝廉被捕的消息,利用伪自卫团团长刘子臣等关系,积极营救李孝廉,李孝廉被成功营救出狱。
再被捕,受尽酷刑终不屈
1945年新四军北撤时,徐若冰写下了描述李孝廉一家境况的诗:
谁拆散了他的家
江南是他们的家
是他们土生土长的地方
可是如今
他们的家被拆散了
老头子带着儿子儿媳
悄悄地跟着新四军渡了江
老太婆按住绞痛的心肠
拖着小女儿到处逃难
还有两个年轻的姑娘
只好在姐姐家里躲藏
他们从来不曾想到
一旦离开共产党
在鬼子被赶走后的江南
反而重遭殃
融洽温暖的家
被拆得七零八落
洒尽心血培植的田庄
只得让它抛荒
祖传几间破瓦房
也被烧得精光
谁拆散了他们的家
他们心里何尝不知晓
不是哀怨和悲伤
愤恨的火苗心中烧
不远了
相信复仇的日子不远了
他们破碎的家
会像春草样复活
1945年10月,李孝廉带领儿子李敬厚、儿媳妇尤秀英、侄儿李敬满随新四军渡江北撤。家中只剩下妻子和4个女儿,最大的女儿才9岁,最小的只有4岁。
新四军北撤时,除留下留守人员以外,途中还组建武工队和留守党组织派回溧水等地。由于国民党反动派防范很严,武工队很难开展工作,留守党组织也相继遭到了破坏。
1946年6月底的一天,在苏北高邮的一间房子里,中共江南各机关驻苏北工委和办事处的领导正在与李孝廉谈话。
“李孝廉同志,自从我们北撤以来,苏南的留守党组织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为了恢复苏南党组织的活动,经组织研究,决定派你回苏南,负责江宁县的留守工作,你有什么困难吗?”
李孝廉答道:“没有困难,我服从组织安排!”
领导郑重提醒道:“苏南形势非常险恶,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李孝廉满怀信心地说:“那儿的情况我比较熟,请组织放心吧!”
7月初,李孝廉来到郭庄乡山头边,先与李孝根联系上,详细了解了当地形势和党员的情况。随后住在溧句边界地区的双墩村,以种田为掩护,担负起江宁地区的地下工作。他先后与20多名党员接上关系,积极组织他们开展地下斗争,使这些党员重新找到了组织。
1947年1月的一天凌晨,在睡梦中的李孝廉隐约听到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他警觉地披衣来到门边。
“咚、咚、咚”,外面还在继续敲着。
“谁呀?”李孝廉问。
“爸,快开门,我是敬厚。”外面回应道。
李孝廉迅速拉开门栓,见儿子李敬厚和儿媳妇尤秀英站在门口。
“快进来!”李孝廉将他们让进屋,警觉地探头向外张望了一下,迅速回屋拴起了门。
“你们怎么回来了?”李孝廉一边倒水一边急切地问道。
李敬厚端起碗喝了一口热水,答道:“江南江北的联系已经中断很长时间了,组织上派我和秀英从苏北过来,主要任务是寻找我们新四军苏浙皖边区司令部,这需要地方党组织的帮助。”
为了完成上级党组织交办的任务,使江南与江北党组织接上关系,李孝廉冒险到处寻找中共茅山工委。因江南斗争形势的险恶,江南党组织领导机关经常转移驻地,给寻找带来了很大的困难。
同年7月,在寻找组织返回的途中,李孝廉不幸被国民党溧水县白鹿乡乡队副张裕源扣押。在白马桥乡公所关押了两天后,李孝廉被押解到溧水县监狱。
在狱中,李孝廉死活咬定自己是种田的。敌人说什么也不信,于是对他施以酷刑,打瘸了他的腿,打掉了他的三颗牙,李孝廉被打得体无完肤。但无论敌人使用怎样残酷的刑罚,李孝廉都紧咬牙关,始终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始终坚守党的秘密,展示了一个共产党员的浩然正气。
敌人水中捞月,一无所获,国民党溧水县司法处只好将李孝廉当成普通刑事犯继续关押。
转眼到了1949年,解放战争中,中国人民解放军在战场上已经取得了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的胜利,国民党赖以维持其反动统治的主要军事力量基本上被消灭。三大战役后,中国人民解放军饮马长江,陈兵北岸,进逼国民党统治中心南京。
1949年3月,在国民党反动政府即将土崩瓦解、风雨飘摇之际,李孝廉被释放出狱。4月25日,溧水解放。不久,溧水县委、县人民政府成立。50多岁的李孝廉拖着伤残的身体,满怀激情地投入人民政府的各项工作之中。
选自《溧水红色故事》 南京市溧水区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中共南京市溧水区委党史工作办公室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