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摘云》文史成本管窥
2021-08-29 19:29:00  来源:江南时报  作者: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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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毓方,一个散文符号。

  卞氏乃囯学大师季羡林之高徒,在散文领域所耗费的文史成本,值得研究。

  本文截取一个角度,即卞氏散文研究索引之《海天摘云》,这部装帧静寂、质朴无华的大著,系济南出版社近日面世,分“美丽没有终点”“海天摘云”“南风如水”“浪花有脚”四辑,计55篇,平均每篇3000字左右,其中《八哥》《月·枫·城·声》《时间之外》《张家界》《三峡》《印度洋上》《北大三老》《看海明威垂钓》《雨染未名湖》等多篇,以往也曾细细读过,这次集中再读,拍案惊奇,盖以大海之胸怀,摘天宇之云朵,窥一斑而见全豹,观滴水可知沧海,真乃见微知著。

  “一时人物风尘外,千古英雄草莽间。”这是元代著名回族或蒙古族诗人萨都剌《越台怀古》的颈联,仿佛就是指《人物》里卞毓方的祖父。祖父夸奖或敬佩某一个人,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他是一个人物。”短短六个字,给年幼的卞毓方留下深刻的人生思考,受到深度的哲理熏陶。

  《月·枫·城·声》刊于今年3月7日《解放日报》“朝花”版,年长我近一轮生肖的文友蒋森度,还问我要了卞毓方先生家址快递过去样报。枫桥是苏州的一座古桥,位于姑苏西郊的上塘河。一次,先生在苏州乡下少时玩伴的农家小院勾留,临别时应主人之求,郑重其事写了一幅《枫桥夜泊》,可在一张宣纸上反反复复写来写去墨蛇狂舞前后四遍,还是觉得不满,此刻的纸上已然黑云翻滚。末了,搁回正面,用斗笔篆体写下“月枫城声”四个大字。墨迹之间融西方思想和东方智慧,闪烁着哲学的光芒,成了生命与哲学的结合点、精神的辐射。

  当下一些作家所描绘的许多人与事,张力的匮乏就不用提了,且往往被偶像化、神化以致圣化。先生写人写事都是低调入手,收尾让人仰视。《管窥李政道》以一件小事为一段,描写这位理论物理学家,第一件事就把读者给镇住了:“堂堂诺贝尔奖得主,终生坚持自己给自己理发,显示出他独特的个性。”全文五六件小事,无不以小见大,寥寥几笔,把平凡与伟大表达得淋漓尽致。这不,最后一节:“如果只举一句名言?”他录下李政道这样一句:“一个人想做点事业,非得走自己的路。要开创新路子,最关键的是你会不会自己提出问题,能正确地提出问题就是迈开了创新的第一步。”接下来反问:“面对李政道,你能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呢?”这是文学的美学与美学的文学典型设问。

  战国中期哲学家庄周在《逍遥游》中写过这样的话:“《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意思是《齐谐》这部专门记载怪异事情的书里说,鹏鸟迁徙时,翅膀拍击水面激起三千里波涛,鹏鸟奋起而飞,旋转扶摇而上直冲九万里高空,飞了六个月后才停歇下来。在《哲学的贫困》《书斋浮想》《烛影揺红》《浪花有脚》《南风如水》《美丽没有终点》《与巴菲特共进午餐》《古籍的笑》《马克思先生在垂钓》等散文中,每一篇都可以读到大鹏“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的影子与豪气。就连《二十世纪绝唱》“风、花、雪、月”中的徐志摩、林徽因、陆小曼、张幼仪卿卿我我、要死要活的情爱画面,也被写成了绝唱。

  法国抑或捷克小说家米兰·昆德拉说过:“生命不是话剧,可以彩排一次再正式登台。他们的悲剧一次性上演,就挥霍完了他们的一生。”历史就是这样的逻辑,秦、隋是这样,唐、宋是这样,明、清更不必说了。涨水时一马平川势如破竹,退潮时风平浪静悄无声息。然心戚戚矣,笑自己似有南唐后主李煜的那种失落。好在读书是生命的另一种表现形式,案头有卞氏文史华章纵横,关乎文坛衰兴、中华文明之脉。

  卞毓方为什么是卞毓方?为什么可以一读三唱?扪心自问,不得而知,唯深入研究。

标签:散文;卞毓;李政道
责编: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