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
2022-01-09 20:22:00  来源:江南时报  作者:刘春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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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春萍

  路还是那条路,村庄也还是那个村庄。

  或许是我看惯了外面的繁华,也或许是我好久没有回来了,村西头的那条路似乎和以前不是一个模样,变得有些沧桑。这条迎来送往的路,南端连着通往县市的国道,北端连着整个村子的老陵地,新生和老逝,喜悦和悲伤,在这条路上不断地交替上演着,独自默默承受这么多年,怎么能不沧桑?路也会累,也会老。路中间偶有的裂缝就像母亲脚后跟裂的口子一样,母亲的脚后跟裂的口子里可以抹上女儿买来的“凡士林”,然后慢慢愈合,路上的口子呢?气派的村部就在不远处,望着墙上那熠熠生辉的“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相信不久,路上这个口子应该也会愈合。

  路两旁的树木落光了叶子,显得更加秀颀,像麦田的守望者。绿油油的麦田和村庄上空的袅袅炊烟,似曾相识的、未曾相识的,都热情地和我打着招呼,彰显着他们识人的实力,是啊,鬓毛虽衰,但乡音未改。

  曾经的家的方向,已经彻底改变了模样。也许只有那片连痕迹都没有了的老屋的上空的云还留有印记吧,那是母亲用她的煤球碳炉烤出来的,也是父亲用他那几十年的香烟熏出来的。以后身在他乡想家的时候,就抬头看看云吧,兴许她就是曾经守望在老家上空的带着印记的那一朵呢?

  家不在了,好两个叔叔、婶子也不在了。路上几乎看不到熟悉的脸孔。偶尔会有骑着和我这辆埃斯托蓝颜色接近的小电瓶三轮车的老人,远远望去,我们感觉就像是父亲在世的模样。唉,这种错认,在父亲去世以后就常常出现。我们多么希望父亲是出了趟远门还会回来呀。

  村里小超市朝南的门口,有一排长条凳子,凳子上坐满了顶方巾的、戴老头帽的,他们或笼着袖子,或把手插在棉衣口袋里。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把目光聚焦在大路上,不放过任何一辆经过的车。他们也在守望?等着儿女孙侄回家过节?曾经,我的父母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后来他们走散了,只剩下母亲一个人孤零零地守候、期望。

  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七年前的那个伤心的秋天,父亲的三周年忌日过了,二哥的五七也望完了,二嫂被在南京的侄女带走后,那么大的家院就剩下孤零零一个老人了。当我帮母亲洗完衣服准备离开时,我不敢面对母亲,只说了一句三两天我再来看你就匆匆离开了。我上了大路回头望去,只见老人家拄着拐杖站在那里就像雕像一样,一直注视着我,那时,我噙在眼里的泪水夹杂着绵绵的秋雨落满面颊……后来,我就把母亲接回了海州城我自己的家里,每天下班回家,看到守候在阳台或是客厅的老人,我何等的心安!

  油门不带,任由汽车一路向北,在弹药库边上竟然有新开的一个养鸡场!虽然简陋,但占地面积很大,里面都是散养的土鸡,个顶个冠红毛亮,要不是看到向我的车子招手又呐喊的穿着迷彩服的女子,我还不知道这就是邻居叔伯二嫂的养鸡场。这个二嫂是个能干而又热心的人,母亲晚年的时候,得到过她的帮助,像冬天晒被子、收被子,平时喝的桶装纯净水没有了,母亲就会拄着拐杖上她家让二嫂帮忙。人都要有一颗感恩的心。母亲是一个对自己的儿女都要言谢的人,何况是侄儿媳妇呢?为了感谢二嫂,我也买过点东西送给她。一来一往,感情就深了。这不,她让我们等到上完坟,一定要走这条路回来,她逮两只鸡守着我们。

  我们缓缓向北,路西边的一座有着土丘、人造湖的生态园跃然于眼前,望着湖水上漂着的几叶小舟,还有那成排的落了叶子的果树,我觉得眼前一亮,变老了的道路旁也有如此新的景象!

  如今的新农村建设,不单单是家家都住上了城里普通职工买不起的独栋别墅,而且谋生活的理念也发生了变化,因地制宜,让土地上开出“花”来!

  我决定在向父母念叨的一肚子的心里话中,再添上几句。

  中途,我的亲小叔,打了个电话给我,说小婶子已经买了菜,准备了我们的饭,还准备了新加工的一口袋大米给我。

  盛情难却,却之不恭!守望我们的父母不在了,邻里、家里的感情还在,越相处越深厚。

  冬至已经拉开了数九的序幕,春天还会远吗?举目四望,家乡处处已经是欣欣向荣的景象,守望在九泉之下的父母,应该含笑了。

标签:母亲;守望;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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