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诗意·情怀
——读袁沭淮诗集《红尘就是平常日子》
2020-09-19 14:42:00  作者:胡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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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健

袁沭淮是我的同乡,也是我的中学同学。二十多年前,他出版过一本诗集《心灵深处的河流》,当时诗坛“新潮涌动”,他却坚持着平民化大众化的写诗路子,而且还强调诗必须有一定的品格。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又看到诗人劳作的新成果——这本新近由团结出版社出版的《红尘就是平常日子》,并想起了他以前说过的话。

应该说,这本诗集的名字是很特别的,“红尘就是平常日子”是有点禅昧的话语,或许这就是诗人的一种重要人生感悟。诗集中有一首《不忍分离》写的是诗人父亲的最后岁月,诗句云:“明天随着我的皱纹一道道加深/终究,父亲,以及所有亲人/都会或先或后的互相道一声/永别了,一路走好”,这种永别,是每个人都无奈的一种告别。一位哲学家说,中国人的世界是一个世界,这也就是说,我们的世界就是红尘,就是平常的日子,我们所感到的意义或价值就在这红尘之中,就在这红尘中的情与理之中,这或许也就是红尘中的诗意,或日常生活的审美化。

另一位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则说,人是被抛入这世界的,世界有“上手性”——即功利的一而,也有“遭遇性”,即人文的一面。现代世界的特点往往是“上手性”压抑着“遭遇性”,这让人忘记存在,物化了。沭淮与我们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但他的世界由于地域的关系,与我们的世界又有些不同特点,他所在的城市生活节奏更慢些,或者说,在他的城市,沭淮的生活节奏更慢些,这可以让他更好地感受日常生活或红尘中那些容易被匆忙的人忽略的诗意。

沭淮喜欢大自然,包括家里的花草,他把它们当作是有生命的,不仅养育它们,还与它们对话。《我家的吊兰》:“她在岁月中兀自摇摆/从不打扰我的夜梦/我不睡,她也失眠/我吟诗,她在倾听”“流年似水,我从不寂寞/因为我家的吊兰/始终与我一同成长”。大自然是人的第二个情人,它能使人的情感变得善良、宁静、健康。诗人笔下的花草大都是些普通的花草,但在他的笔下却也都有了生命,凸显了日常生活的诗意。还有远处的风景,同样让沭淮动心。大自然显然是我们世界的重要部分。中国还是个人情社会,但随着经济的发展、生活节奏的加快,无形之中人情变得淡薄了,人空心化了。沭淮诗集中却有好多与朋友聚会、谈诗、品茗、赏花……的诗作,于是,这些“雅集”对我们这些匆忙的人就显得非常难得且动人,这些诗作同样都让人感觉到红尘即日常生活中的诗意。一些大城市的读者对沭淮的这些诗或生活很是羡慕,这不是没有些道理的。

当然,“遭遇”的世界并不都是美,世界的发展也会给诗人带来忧伤。诗人的想法很简单,世界的发展不但要富裕,还要和谐;不仅要高大,还要有人性。比如《我不愿拉开窗帘》,诗人原来是喜欢拉开窗帘的,现在却不愿意拉开窗帘,因为窗外不再有昔日的风景,“重重叠叠的楼群/山一样压了过来”,多么无味。诗人多次写《远去的萤火虫》,萤火虫曾是他小时候的玩伴,现在高楼林立,萤火虫消失了,远去了,现在的孩子远离萤火虫了——诗中明显带着些许伤感。还有表现农村留守儿童的诗歌《柿子树下的孩子》,因为父母外出打工,在家的孩子情感也变得冷漠了:“也许虎子太冷漠了/冷漠得忘记了爸妈”,然而,这怪虎子们吗?这让我们想起“救救孩子”的警句。可以说,诗人所写的日常生活也就是诗人所“遭遇”的世界。揭示存在,也就是开显诗意。红尘就是平常日子,对沭淮来说,诗意就在红尘之中。

存在与诗意在红尘之中,却又是诗人体悟与发现的。沐淮作为诗人,他有现代公民的素质,还有传统文人的特性,这两者是淡淡地然而又是有机地结合在一起的,这就成了沭淮作为一位诗人的情怀。一个世界的中国社会,向来是以审美代宗教的,诗以及艺术起着陶冶性情的功用。在红尘中,彰显情理(人性)即表现诗意,即所谓“诗心即天地之心”。有了这种情怀,有了这种“天地之心”,红尘就不仅是红尘,而且还是有情有意的平常日子,甚至是家园。诗人何为?提醒我们栖居的诗意,行笔至此,我们再回过头来,对诗人此前关于写诗要坚持平民化大众化,必须有一定的品格,或许会有新的理解。

诗人很多,路子各异,沭淮难能可贵地坚持着自己。

胡健,沭阳人,淮阴师院文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江苏省美学会常务理事,著有《中国审美意识简史》等十多部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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