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巨匠高二适（四十三）

□ 曹洋

　　七、旷世风谊：与章士钊交游⑩

　　1967年3月30日夜，章士钊作诗《奉酬二适丁未贱辰见贶之作》，颇具警示高二适意味。原诗题如下：

　　今之世患于不能诗者多，知诗者亦绝少。吾等“剩欲摧藏让头角，岂是有意群儿伤”，如是焉耳。

　　此题中诗句直接引自陈师道《答魏衍黄预勉余作诗》。“岂是有意群儿伤”是化用韩愈《调张籍》诗句“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不知群儿愚，那用故谤伤。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章士钊用此诗句意味深长，“兰亭论辩”学术论辩已有端倪。其诗云：

　　诗来飞动满春城，草长江南为有情。惠我恰同人日作，揆予姑念厥初生。

　　明年此顷知谁健，并世高文让老成。渭水桐江都付汝，愿留楚些博先声。

　　此诗并没有多少警示之语，述说师徒两人情深后，只是提示高二适留史的高文一定属于“老成”之人，“兰亭论辩”勿浮躁、勿妄动、勿冒功。但章翁诗后跋语的警戒性就不言而喻了：

　　近日乌台之案迭起，茶陵谭生膺祸尤剧（我曩与谭律末一联云：他日怀归两行泪，秋风先洒阖庐城。诚不知胡乃动人凄戚）。尊诗到来我随声奉答未敢留稿，存置与否任之。雅意余不一一。即颂，撰茀。士钊初稿，三月三十日夜。第四句拟改：揆予敢忘伯庸名。桐江，江字重，改滩字。

　　章士钊说“乌台之案迭起”，一是说因文获罪，二是形势紧迫。“茶陵谭生”，是指谭延闿侄子谭光。谭光曾任南京国民政府农矿部秘书、行政院参事、国民参政会参政员等职，1957年6月定居苏州，担任市文管会委员。3月19日，高二适在贺章士钊88岁诗《孤桐老人戊申八十八龄诞辰赋献》首联点明此事：

　　叔皮往昔推刘秀，王命论成有激扬。今代能文铁炉步，新词寻颂太阳光。

　　麟麟鸣凤春难老，郁郁高门曲未尝。早晚农歌相答谢，卜商那复更夸张。

　　叔皮，为班彪的字。班彪为东汉史学家、文学家。西汉末年，战乱纷争，为天下太平，班彪作《王命论》，规劝天水隗嚣归依汉室，未果。至王莽时期，又劝说西北的窦融归顺光武帝，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