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孔柱|感谢郑技
2023-11-27 13:34:00  来源:江南时报  作者:杨孔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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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顾几十年走过的路,我很感谢那些曾经帮助过我、指引过我、提携过我的领导、恩师、挚友……郑技便是其中一位。

  郑技是姓加职务的简称,名保国,1969年入伍,内蒙赤峰人。1973年2月,新兵连三个月训练生活结束后,我被分配到二营六连二排六班,在采石场采了20天石头之后,即被选调营部测绘班工作。那时我还不满19岁,仅比我大几岁的郑技就是我的直接领导------测绘技术员,职务正排。我们都喊他“郑技”。

  从施工连队调到营部搞测绘,是件荣耀的事,同年入伍的战友们无不羡慕。这项工作相比施工连队整天打坑道、搬石头要轻松得多,同时还能学到一门技术。该有多好啊!

  然而,我对新闻报道、文学创作却情有独钟。那时团里设有专职报道组,营连都有专职报道员,这是我所想往的。专职干不成,就干业余的吧。于是,每天一有空闲,我就搬个小马扎,坐在床铺前写稿子、搞创作。时间不长,郑技专门找我谈了一次话,提醒我要安心工作,不要这山望到那山高。“除了工作,难道不能有业余爱好吗”,我嘴上没说,心里却不服气,每天仍像往常一样坚持业余写作。即使后来被“贬”到炊事班打了几个月马草,我也没有放下手中的笔。这样一来,郑技更加生气了,公开在班务会上严厉批评:“杨孔柱,不务正业,我看你能写出什么名堂”,甚至说出了“只要我在测绘班,你连党也入不了”这样的狠话。

  或许我就是这么执拗:“你说我不行,我非要写出来给你看看”。测绘工作说来也很简单,就是每天分成白、夜两个班次,扛个仪器,提个漆桶,到洞里测量一下、划个线,就可以到洞外休息。施工连队打眼放砲后,再进洞测量、划线。不管值白班,还是值夜班,每天都有不少空闲时间可以用来看书或写稿(包括节假日)。同班的新兵不是到菜地施肥浇水(各班都开有一小块菜地),就是给老兵刷鞋、洗衣服,“大小工作都很积极主动”,所以每次开班务会,他们总能受到表扬,我不挨训就算好的了。那时就像着了魔一样,除了本职工作之外,就是一门心思写稿子。

  功夫不负努力,坚持必有收获。终于,我的第一篇散文《在施工连队里》被《工程兵报》采用了(在全团干部战士眼里,除了《解放军报》,《工程兵报》就是军内第二大报)!当时激动得一连两个夜晚翻身打滚睡不着觉。打那以后,写稿的劲头更足了,见报的频率也高了,连续三年参加团里新闻报道工作总结表彰大会,还获得了不少印有某某报社字样的钢笔、采访本等奖品。营团领导对新闻报道、业余创作非常重视,支持鼓励大家积极写稿。团宣传股还推荐我多次参加由师、兵种举办的文学创作班,进行短期培训学习和集中创作。这时候,郑技也对我改变了态度,似乎是看到部下取得成绩受到表彰,他也感到光荣和自豪。每当遇到写写画画方面的事,他都交给我去办。有一次,郑技因工作失误,受到营长批评,写了两次检查都没有过关,急得他找我“帮忙”,并说:“你一定要写得深刻点”。我愉快地接受了任务,竭尽全力代替他“深刻”了一回。“检查”交上去之后,一次通过,郑技显得十分高兴。

  或许因为写稿(包括部分新闻稿件)做出了一些成绩,后来入了党、提了干。1978年8月,我到六连当了三个月排长之后,又被调到团政治处工作。郑技后来也调离营部,下连任职,1982年担任八连连长。当时我已在宣传股主持工作。有一天,郑技到团部开会,一见到我便兴冲冲的叫喊:“杨孔柱,给我找两本书看看”。我打开图书储藏室说:“你自己随便挑吧”。同年底,团里组织工作组分头下连蹲点,检查指导工作,正巧把我分到八连,在连队吃住那段日子里,我和郑技形影不离,每天在一起谈工作、谈学习,交流思想,增进感情,互帮互学,宛如兄弟。后来郑技从八连转业回原籍工作。我也于1983年9月调到军区机关宣传处工作,从此与郑技失去联系。2019年8月,战友们会聚山西大同,提起郑技,方知他于数年前不幸因病离世。听到这个噩耗,我不禁愣了半天,深深叹了一口气,那么一个身高体壮、豪放善饮的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

  如今,回想起这些往事,我对郑技深怀感激,愈加怀念。我深深理解他当初如此反对写稿,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他希望他的部下安于职守,钻研业务,在测绘事业上做出一番成绩。他是用批评的方法、激将的手段,促使我、推动我不断向前的。他的“批评”实际上是一种关爱,他的“激将”更是一种激励!几十年过去了,他的名字、他的情义,我一直记在心里。

  后记:作者曾任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研究生队政委。1996年转业到省级机关工作。现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江苏省杂文学会副会长。

标签:工作;连队;营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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