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勇

远离故土的几十年，我一路领略人生的风景，风风雨雨一天天剥蚀着生命的光阴，晨曦里那缕炊烟，成了我手里放飞风筝的线，心灵在故乡的小河边依然葱茏着不变的青春颜色。

一九七五年九月，踏着布满露水的巴根草，我迈进了那段最美的人生。路面上的泥土被风吹起，又落下。我记忆中，那土是清香味的，不像现在的土有一种呛人的怪味。

课堂上，老师背着我们在黑板上写字时，教室里纸叠的飞机到处乱飞。一不小心，一架纸飞机落到老师的头上，老师回头的瞬间，我们埋头学习的样子，“喜”坏了老师，上海知青的老师一边拿着纸飞机一边哼出一句越剧：“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课堂上哄然大笑。再看看满地飞机，老师指着我们：“谁都有少年的时候呀。”

我前排坐着一个个子高高的女孩，穿着小格子花布外套，非常干净利索，她有一对长长的辫子，整天眯着雪亮的小眼睛，学习认真，成绩很好。顽皮的我常常把玩她的辫子，把她的辫子压在书下，用糨糊粘她的辫子，有时弄疼了她，还被她骂两句，捶两拳。我还奇怪地想，女孩子头发飘出的味真香。哪天羊角辫吹拂成两条齐腰长的婀娜时，我还能再闻随风吹过来的迷香吗？儿时的想法，都是纯天然的。几十年过去了，我再未遇见过那种沉香，但心早已释怀。

再后来，村东头的李哥告诉我，农村的孩子也能参加高考，成为城里人了。我顽皮的心，收敛了不少。梦想的种子既然种下，就要拼尽全力，让它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我透过教室的窗子，终于与南京长江大桥天天邂逅。

多少年了，那摇曳在田间地头的狗尾巴草不停地向我点头，仿佛还认出了我，一个久别故乡的游子。

今天，我把这光阴的故事从流水中捞起，沥干，回收至心灵深处，永久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