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87岁“二妹子”讲电影海报背后的故事
——访著名电影表演艺术家陶玉玲
“九九那个艳阳天，十八岁的哥哥呀坐在河边，东风吹得那个风车儿转啊，蚕豆花儿香啊麦苗儿鲜……”这是电影《柳堡的故事》中的主题歌《九九艳阳天》，这首经典老歌，旋律优美，脍炙人口，半个多世纪过去了，仍经久不衰，堪称电影史上的奇迹。
日前，远在北京的87岁电影表演艺术家陶玉玲接受了江南时报全媒体记者的采访，她对即将举行的“庆祝建党百年红色经典电影海报展”非常期待，得知有她主演的《柳堡的故事》《霓虹灯下的哨兵》《二泉映月》等多部电影海报时显得非常激动。她说，江苏举办这样的活动很有意义，有空一定要来南京看看。她还给记者讲述了在南京、南通工作生活期间的故事。
第一次“触电”
就扮演“二妹子”
电影《柳堡的故事》发生在江苏里下河地区的宝应柳堡镇，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这部电影家喻户晓，“二妹子”的形象风靡大江南北，陶玉玲的名字从此被人们记住。
电影《柳堡的故事》改变了陶玉玲的人生。经常有人说，第一次登上电影银幕的她，就把“二妹子”这一角色刻画得深入人心，太幸运了。殊不知，其背后有着鲜为人知的故事。当年她从陆军学院大专毕业后，分配到“华东军区解放军艺术剧院”，即后来的南京前线话剧团。报到后不久，就下部队深入生活，在山东农村与老乡同吃同住同劳动，挑水、割麦子等农活都干过，这对从小就长期在城市生活的陶玉玲来说收获巨大，对农民生活有了真真切切的感受，为演好“二妹子”奠定了扎实的基础。
这部电影是1956年拍摄，1957年上映。“当时我22岁，还是南京一个话剧演员。那天我在南京山西路军人俱乐部逛街，正好被著名编剧黄宗江看到了。他看到我开心吃冰棍的样子，就把我推荐给了八一电影制片厂的导演王苹。王苹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位电影女导演，当时她正在为电影《柳堡的故事》寻找女主角。那个时候八一厂组织了一个寻找演员的小组，不远千里跑到南京找到了我。”陶玉玲说，“小组拍了一堆照片拿回去，最后敲定了我。”编剧黄宗江当时就说了一句话：“如果不是陶玉玲演二妹子，电影编剧的名字就不要写我了。”
离开江苏43年
喜欢家乡的山和水
1934年，陶玉玲出生在镇江。1949年，华东军政大学到镇江招文艺兵，从小看过《白毛女》《血泪仇》戏剧的陶玉玲，对演戏很是喜欢。当年当兵要求的年龄是年满18岁，陶玉玲说为了当兵，读初中的她虚报3岁，顺利过关。毕业后在南京工作，其中有3年下放到南通，在南通做过市文工团团长。从南通回南京后，陶玉玲在前线歌舞团工作。1978年和爱人一同调到了北京总政文化部，当时她已是前线话剧团演出队的副队长了。
采访中，陶玉玲说，当年她还参与了南京长江大桥的建设，在工地上挖泥，长江的泥很深，淹没到大腿处，大家干得特带劲。后来每次乘坐火车路过南京长江大桥，她心里都充满着感动和自豪。
陶玉玲告诉记者：“我是1956年入党的，当时的两位入党介绍人目前还在南京，前不久还去看望过97岁的吴兵老领导呢。最近，我又去了中山陵，逛了夫子庙，我在中山陵游玩时可高兴了，还激动得在草地上打滚……”
在北京工作后，就特别喜欢回忆江南。陶玉玲告诉记者，在南京前线歌舞团工作期间，她常年看《新华日报》，对具有83年光辉历史的新华日报充满敬意。
《霓虹灯下的哨兵》
周总理帮忙改台词
陶玉玲特别感谢前线歌舞团和“南京路上好八连”，是这个英雄的连队给了她出演春妮的机会。记得是在1963年7月，南京前线话剧团彩排《霓虹灯下的哨兵》话剧，该戏是由沈西蒙、漠雁、吕兴臣等深入上海“好八连”体验生活后集体创作的佳作，导演是漠雁。
排练《霓虹灯下的哨兵》时，陶玉玲29岁，清新温婉的形象，不知让多少观众倾心。话剧《霓虹灯下的哨兵》一推出，就引起了极大的轰动，用今天的话说，可谓是“现象级的作品”。以至于总政话剧团、战友话剧团、空政文工团、海政文工团、八一电影演员剧团、北京人民艺术团等剧团全都排演了这出话剧，后来有一次在北京开会，出现满满一桌“春妮”、一桌“赵大大”。说起过去的情景，陶玉玲非常开心。
后来南京军区接到通知，该剧要进京演出。陶玉玲告诉记者，排练期间最难忘的是有幸得到周总理和邓大姐的指导和鼓励，现在想起来仍然激动不已。邓大姐告诉陶玉玲，给毛主席演出，不要紧张，放心演。话剧排演结束后，周总理问陶玉玲，春妮的文化程度是什么？当得知春妮仅小学文化时，总理就笑着说：“你台词中的那句‘我们俩两小无猜’就不妥了，应该改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不仅口语化，而且更加真实。”后来电影中春妮说的这句话就改成了这样。
在北京的汇报演出果然不同凡响，演出结束后，毛主席走上舞台慰问演职人员。“毛主席和我握手的那张珍贵照片，是邓守志老师拍摄的，如今成了我的传家宝。”陶玉玲说起那时的情景，喜悦之情仍溢于言表。
1964年，随着《霓虹灯下的哨兵》电影版走向全国，“二妹子”和“春妮”成为陶玉玲的经典“标签”。
最近二十来年，陶玉玲在各类影视剧中塑造了许多母亲的形象，大都是剧中主角的“妈妈”，是大家公认的“大众母亲”。她因主演《张培英》获得全军第五届电视剧最佳女演员奖；在电影《任长霞》中扮演任长霞母亲的角色，不仅获得了华表奖，还获得了第15届金鸡百花奖最佳配角提名奖。
德艺双馨的陶玉玲，给观众的感觉总是那么纯熟、质朴、慈爱。80岁后，陶玉玲笑称自己是“80后”，还是喜欢到部队慰问，到边防哨所演出，有一次还专门给一位战士表演过节目。平时她也乐于做公益宣传，每次到部队慰问，战士们见了她都亲切地喊她“妈妈”。
江南时报全媒体记者 管云林
【记者手记】
一开始，对于能否采访到87岁高龄的陶玉玲老师，说实话记者心中没底。她是德艺双馨的知名艺术家，是父辈们的偶像，小时候常听父亲说起陶玉玲到部队慰问演出的感人场景。感谢南京电影制片厂厂长郭晓伟的支持，他提供了陶玉玲老师的电话，并告诉我，陶老师很热情，对江苏媒体一直很支持。
当天的采访，确实非常顺利。当获悉新华报业传媒集团要举办红色经典电影海报展，其中有三张海报都是她参演的电影，陶玉玲老师立即提高了语调，显得非常高兴。陶老师快人快语，语速极快，轻松亲切。由于当天她还有任务，所以，她还让记者给她发信息留言继续保持联系，电话那端传来的是她爽朗的笑声和慈爱的问候：“向新华日报的媒体朋友问好，谢谢你们办红色电影海报展，太有意义了，谢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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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堡二妹子”民兵连，水乡的铿锵玫瑰
胡石言所在部队驻军宝应时，柳堡还叫作“留坝头”。因沿河满是大柳树，于是在创作小说时，胡石言便将地名改成了“柳堡”，“堡”有战斗堡垒之意。1957年，随着电影《柳堡的故事》红遍全国，柳堡也名声大振，当地人便索性将地名改作了柳堡。上世纪50年代末，柳堡女子民兵班正式创建，后扩编建连，现为“柳堡二妹子”民兵连。
夏美英最像“二妹子”
现实结局不得而知
柳堡镇党群工作局支部副书记、宝应县“柳堡二妹子”民兵连现任连长施海燕告诉记者，经过调查了解，夏美英是“二妹子”最主要原型。
夏美英出身于柳堡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兄妹七人，姐妹中排行老二，大家平时就喊她“二妹子”。抗战时期，她的父亲、哥哥、嫂嫂、大姐先后参加了中国共产党。新四军来到柳堡后，她负责组织妇女识字，和庄上的姐妹们一起站岗、放哨、纳军鞋、护理伤病员。后来，她入了党并参加新四军。在她的带动下，好几个农村姑娘和她一道走上了抗日前线。然而，夏美英没有留下任何照片，之后也再没有回到柳堡，因此无从得知，这一生她有没有再遇上她的“副班长”。
在柳堡，类似于夏美英这样的“二妹子”还有很多。
郑秀华是“柳堡二妹子”民兵连第三任班长，20岁刚出头，上门提亲的就接踵而来，但她自己爱上了解放军战士郑继贵。郑继贵兄弟五人，父亲去世早，母亲常年有病。所以郑继贵去了部队后，郑秀华就在他家起到顶梁柱的作用。
1985年，郑继贵所在部队奉命赴边疆执行作战任务，在一次激烈的战斗中，他被敌人的炮弹炸成了重伤。“有人说他膀子掉了一个，有人说他断了一条腿。”郑秀华说，“我不管，只要有一个人就行了。”郑继贵听闻非常感动：“你看，军功章有你的一半，才有我的一半呢！”
爱红妆更爱武装
书写新的柳堡故事
施海燕告诉记者，除了动人的爱情故事，“柳堡二妹子”民兵连的女战士们也高举爱国拥军大旗，继承革命优良传统，爱红妆更爱武装，多次出色完成训练比武、抗洪抢险等任务，书写新的柳堡故事。
2019年7月，“柳堡二妹子”民兵连走进陆军第72集团军某旅进行全封闭驻训。训练场上，不管是队列、擒敌拳还是轻射击，她们项项过硬；各类演练中，无论是战术动作、通信保障还是战场救护，她们样样娴熟。
2020年疫情防控期间，女民兵们主动协助村居、有关部门等走村入户开展疫情排查，深入群众进行防疫宣传，保管防疫物资，盘查外来人员车辆，巡查关停指定娱乐场所。“二妹子”成员之一——中心卫生院护士毛婧婧主动应征驰援黄石，为全国抗疫贡献了柳堡力量。
“柳堡二妹子”传统在“升级”——她们大力开展征兵宣传，鼓励优秀青年参军报国；组织拥军小组，定期看望慰问军属家庭，力所能及帮助解决实际困难；走进当地中小学，开展形式多样的国防教育活动，使国防意识在学生心中生根发芽；与县人民法院、供电公司、税务局等开展结对共建，充分发挥好基层党组织的战斗堡垒作用和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在民兵活动基地开辟法治宣传区域，提高民众法律意识，推动法律拥军工作；组建便民服务队，走进社区、农村、敬老院开展便民帮扶工作，树立好风尚，传播正能量……60多年来，“二妹子”们不断书写女民兵的辉煌，先后被评为全国“爱国拥军模范单位”“公民道德建设先进单位”和江苏省“模范民兵班”“新长征突击队标兵”“三八红旗手集体标兵”等。
“如今，‘柳堡二妹子’民兵连已成为一张亮丽的名片。新一代‘二妹子’正高举前辈的旗帜，沐浴着新时代的阳光，铿锵行进在新时代的强军路上。”施海燕笑着说道。
江南时报全媒体记者 尹丹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