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之谜
——读孔繁勋的诗歌
2024-07-04 21:47:00  来源:江南时报  作者:育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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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都会因不同的原因走上不同的诗歌道路,诗神降临也许具有神秘性,但更多的是“事在人为”的必然。世界对每一个人展示了其有限和无限的可能性,同时也为热爱诗歌、喜欢创作诗歌的人提供了可能的道路,当然这也是有限而狭窄的道路。

  我刚认识孔繁勋的时候,他以写散文为主,偶尔写诗。若干年过去了,他的写作重心完全落在诗歌上。他把写诗当作抵达生命彼岸的路径,由此获得了无穷的力量和遐思。我惊诧于诗歌的力量,它如水,随物赋形,却能不动声色地改变一个人的心灵结构。今天,我们翻开孔繁勋《抵达》这本诗集的时候,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对诗人、对诗歌的敬意。

  写诗是为了实现自己与他人、世界、自然之间的另一种联系。我们运用的各种技巧和方法,就是为了表达。对于诗人孔繁勋而言,这是生命的抵达。正如狄兰·托马斯言:“你带着被文字所感动的神秘返回。”有一种说法是,写诗使诗人实现了与整个世界的互联互解互映互容。我们不是为了写诗而写诗,我们是为了实现个人与世界的联系而写诗。每一首诗都是生命的一个奇迹,是生命绽放出的一朵鲜花。它可能不惹人注目,也可能绚丽灿烂,但不管怎么说,它的出现与存在,都包含着我们的生命感知抑或觉悟。

  在我们复杂的生命纹理中,有罅隙,有裂痕,有空洞。诗人的存在就是要通过诗歌填补那些空隙,使我们的生命获取饱满充盈的存在感。孔繁勋的诗集正是日常生活皆有诗意的有力注脚。他说,诗是自我拯救的梯子、精神寄托的希望、情感释放的通道。是的,荷尔德林的话萦绕在诗人的耳畔:“人,充满劳绩,依然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他对诗的这份认知给予我们从庸常生活的泥潭里飞翔的动力,沿着这一思路读眼前的这部诗集,我们能够轻而易举地发现诗人隐秘的诗心、山川道路上拓印出幽远的诗情以及不曾停滞的诗歌钟摆,晃荡在其中的,有基于生命、精神、哲学、宗教以及历史、民生的艺术发现和追索。

  不管我们抵达了怎样的诗歌境地,经历了怎样的成功或失败,命运似乎都注定我们必须热爱诗歌。米沃什承认写诗的目的就是使自己能够承受强大的现实。他说:“诗歌,即使其题材与叙述口吻与周围现实完全分离,要是一样能够顽强存在,那是令我激赏的诗歌。有力度的诗,或是一首抒情诗,其自身的完美就有足够的力量去承受一种现实。”这种对于诗歌炽热的爱,一直在孔繁勋的内心翻腾,因而不管世事变迁、白云苍狗、死生契阔,他都手持诗歌之灯照亮他的生命之路,努力让自己的诗歌梯子通向更高更远的精神疆域。艾略特在《诗歌的三种声音》里指涉:“第一种声音是诗人对自己说话的声音——或者说不是针对任何人说的。第二种声音是诗人对听众说话的声音,不管听众的范围大小。第三种声音则是诗人在试图创造出一个隐于诗行里说话的戏剧人物时发出的声音。”作为读者,我们欣喜地听到《抵达》中传来的诗歌的三种声音,虽然时而清晰,时而寂静,但都在有意无意地标示着自己的艺术存在。

  一旦一个人“不可救药”地走进诗歌之境,我以为在某种意义上,他的生命本质已发生悄然改变。他会变得敏感、脆弱、深沉、迟疑、寂静……孔繁勋正是这一隐秘族类中的一员。作为诗人,他不辞辛劳地观察历史的尘烟,试图洞悉时代的忧伤;他贪婪地品尝生命的甘美。他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留下明晰的印记。在六朝烟水间,他流连于石象路、前湖、千佛岩、东水关、幕府山、方山、石塘、铁心桥、玄武湖、不老村、莫愁湖、栖霞寺……在江南佳丽地,他怀想一只蝴蝶,静听一只秋燕飞过,从雪花中采撷诗行,赞美心象中自由行走的花朵……在诗人复眼的观照下,春花秋月,夏风冬雪,皆为人间好物;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都是灵魂深处的情感震颤。读孔繁勋的诗歌时,我们能感知,在时光与命运的幽暗处,有一种约定正冲破云遮雾障,按照日月曾经的期许,在可视范围内隐约可见。此时, 我们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抵达永远在路上,抵达永远是一个过程。抵达没有抵达……它是诗人持灯的晦暝时刻,也是诗人架起梯子的神秘时刻,而高处的风景,无疑有着更多的诱惑力。诗人孔繁勋对此心知肚明,他自主地把握了这样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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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高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