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永生

文友远程先生打算将近几年发表于各大报刊的八十余篇文章结集出版，定名为《童年往事》。因为工作关系，里面许多篇章我都拜读过，其中有十多篇被我先后任职的《老山》和《浦口文艺》杂志转载过，文章刊出后引起了许多读者的共鸣。

我比远程先生年长几岁，毕业于同一所中学，两家相距不足二十公里。巧合的是，我们的父亲都曾是人民公社的机关干部，母亲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童年时光也都是在农村度过的。高中毕业后，我们先后入伍，各自离开了美丽的家乡。也许是因为有着太多相同的经历，远程先生请我为他这本《童年往事》作个序，我深感水平有限，诚惶诚恐，但耐不住远程先生的坚持，只好勉为其难写点赘言。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是新中国发展史上的一个特殊时代，农村经历了从人民公社集体化到农业生产经营承包责任制的转变。生活在那个年代的儿童，虽然不识愁滋味，但也或多或少地感受到社会的变革。远程的《童年往事》以自身及村庄儿童伙伴的经历，真实再现了那个特殊年代农村儿童丰富多彩的生活。书中的儿童们既有放牛、拾大粪、打猪草、下黄鳝的辛苦，也有春游、杀年猪、贴“天剪”、过大年的喜悦，更有长大后骑自行车上学、听收录机、戴手表等像城里人一样生活的美好向往，称之为“一部农村儿童的成长史”一点也不为过。

说起童年，许多人都会想到罗大佑创作的《童年》那首歌，想起“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这句歌词。这首流行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歌曲，曾红遍大江南北。但生活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农村儿童并没有歌曲所唱的那样悠闲，因为大人们在田里劳作，家里有许多家务事等待他们放学回家后去做。“童孙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越。”南宋诗人范成大和清人袁枚诗中描写的景象则是那个年代农村儿童生活的真实写照。无疑，作者及其生活在那个年代的儿童生活是清苦的，如书中描述的吃“萝卜鲞”，啃“鸡头果”以及拿着废铜烂铁或牙膏皮等废旧物品撵着货郎换糖吃等。但作者没有刻意渲染这些，而是着眼“玩”字，通过《和泥巴掼泥炮》《掏“麻雀窝”》《挤油渣》等篇章的描写，生动地再现了那个年代农村儿童天真纯朴，乐观向上的可爱形象。

文字质朴、生动清新，描写细腻，是《童年往事》的一大亮点。“剃头匠不急不慢，放开围颈布打开木盒子、里面装满了剃刀、推子、剪刀、梳子、篦子、刷子、肥皂、扑粉等。一条蹭刀布，往墙上一挂，剃刀在条布上蹭一蹭，脸盆架上的脸盆倒上热水，里面放上毛巾，一切准备就绪了。”（《二月二剃“龙头”》）。“早春的草儿长势喜人，经过晚上露水的洗涤，清晨的青草碧绿清新，牛儿欢快地伸出舌头，一捋捋地将青草送入口中，嘴巴不停地蠕动着，脸上洋溢着幸福和安逸，时不时抬起头看看背上的主人以示感谢。我骑在牛背上也很开心，牵着牛绳两只小腿不停地晃动着，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春早•放牛娃》）。

“农历八月的莲藕又大又圆，质地细腻，入口甘甜清脆，藕孔排列极为规则，双手掰开藕节，如春蚕吐丝，藕断丝连。藕的吃法也多种多样，糖醋凉拌、腌菜爆炒、排骨烧炖、油炸藕盒，每一种都鲜美得要掉下巴壳子。”（《六月荷八月藕•秋分一到去“踩藕”》）

……

诸如此类的描写贯穿全书，读着这些流淌着乡土气息、和着泥土芳香的文字，让童趣、童真回归，仿佛自己也年轻了许多。

“童年往事，离我越来越远，就像一张黑白照片，随着日子逐渐泛黄。我愈发清晰地感受到，我现在的性格，为人处世的作风，对生活的态度，早就被故乡童年的记忆打上了深深的烙印。”这是作者发自肺腑的话语，也是他一篇一篇坚持不辍写作此书的动力。乡村是中华民族的根，乡村记忆是整个中华民族的记忆。而今，随着城镇化过程的加快，乡村的山川风貌和传统文化渐行渐远。于是，留住乡愁，成为当下热门的话题，而这也是广大文艺工作者的职责所在。《童年往事》呈现给读者的是一幅幅乡村风俗画，一定会勾起许多同龄人的美好回忆。让我们在闲暇之余，捧读此书，为古老家园吟唱一曲怀旧的歌，让乡愁永驻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