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宋夹城:昔日战争城濠 今日诗画长卷
2020-05-29 10:58:00  作者:陈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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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2日,宋夹城体育休闲公园成为扬州疫情期间首批恢复开放的景区之一,这处真遗址、免门票、植被好的公众空间,是扬州人民极钟爱的城市公园之一,她的恢复开放,吸引了知名企业家兼运动达人王石一个月之后的造访。

古意盎然宋夹城 晨辉 摄

20年前,扬州的地图上根本就没有宋夹城这个名称,可是在今天,稍有影响的国内及国际赛事都希望能在宋夹城内完成,从2016的全国击剑比赛到2017年的中国扬州太极拳国际邀请赛,从2019年10月的运河嘉年华到11月的“运河城市”国际乒乓球扬州公开赛,宋夹城名称频频亮相央媒。

历史上的宋夹城究竟担负着怎样的城市功能?是什么机缘让湮没近千年的它重新出现人间?它又是如何从遗址公园变身为体育休闲公园的?

宋夹城重现人间

2000年,扬州启动瘦西湖活水工程,人们注意到,工程项目除了复杂的引水入湖、污水截流、河道整治、闸坝工程、河湖监控等项目外,项目书中提到了一处在扬州普通百姓中十分陌生的地方:宋夹城。瘦西湖活水工程包括瘦西湖水环境整治项目和“古运河—邗沟—瘦西湖”水上游览线基础设施工程,总投资2.4亿元。将邵伯湖水经瘦西湖引水总站提引进入瘦西湖,顺流冲洗市区河道,旨在再现“长堤春柳映碧水,鱼虾满湖醉游人”的美景。工程对邗沟、宋夹城护城河等进行河道疏浚、驳岸、沟通、沿河绿化,新建平山堂东路,并新建和翻建相别桥等6座桥梁,打通古运河至瘦西湖水陆通道,将沿线铁佛寺、天山汉墓、唐城遗址、观音山、大明寺等景点串联成线,使古邗沟与瘦西湖融为一体。

宋夹城晨曦 陈建新 摄

文史爱好者们对宋夹城充满了未知的向往,相约前往寻访与探索,在扬州城遗址中心偏北的地方,保障湖的南边,他们发现了一处大约1平方公里的处女之地,这里有农田和民居,有一条不长的十字街,民居散落于东、西、南三个方向,北面有水面宽阔的护城河。他们所见并没有特别的发现和震撼,只是觉得沧海桑田,900年前的秘密掩埋在这个城市的角落,这与史书中的记载大相径庭:史载扬州宋代有三城,分别为宋大城(老城区)、宝佑城(蜀冈上)、宋夹城(笔架山)。其中宋大城为扬州官衙和士农工商所在地,宝佑城为屯军之用,二者之者增建了夹城则主要是方便战时在上下城之间进行兵粮运送。如今的宋夹城除了留下一条河(城濠)、一条街(十字街)、一座山(笔架山)之外,其郊野风光与普通庄台无异。

从湿地公园到遗址公园

2007年初,宋夹城护城河湿地公园及“傍花村”项目建设正式拉开序幕,宋夹城再次出现在新闻媒体的报道中,护城河上的水草及杂物被清理一空,民居拆迁工作开始进行,以消除对遗址的不合理使用,限制护城河道内的水产养殖,以保持水生态平衡。这一项目总投资1.6亿元,充分利用宋夹城护城河及其两侧独特的自然条件,在保护原生湿地景观的前提下,建设成为一个既有湿地风韵又融瘦西湖万种风情、既渗透扬州历史又体现时代感、融田园风光和历史再现为一体的湿地公园——这是扬州市区首个正式命名的湿地公园。

在普通市民的眼中,宋夹城护城河湿地公园是一处充满野趣的临城绿肺,而在文物专家的眼中,这却是一处从未发现的处女之地。2009年5月,应邀来扬开班讲座的国家文物局局长单霁翔来到宋夹城护城河湿地公园,惊奇地发现这里还是一处难得的遗址公园,他向扬州市政府建议,扬州远期可以在蜀冈-瘦西湖这一更大的区域范围内,在全国率先建成国家级的大遗址公园,而近期,可以先打造宋夹城考古遗址公园。

宋夹城考古遗址公园木牌坊 景区供图

这样的建议让扬州市委、市政府有了明确的努力方向。2008年,宋夹城的民居拆迁工作开始进行,2009年,着手宋夹城考古遗址公园建设,包括西门、北门和东门三座城门楼的建设,宋夹城内十字街的恢复,以及木屋、军营小品的建设。在这一年下半年召开的第三届中国·扬州世界运河名城博览会开幕式上,时任国家文物局局长单霁翔、省政协副主席陈宝田为扬州宋夹城考古遗址公园揭牌。

宋夹城史上几无诗

挂牌后的宋夹城考古遗址公园以收费形式对外开放,因为其境内持续不断的考古新发现,暂时收费可以有效地控制客流量。

2010年2月,宋夹城考古工地传出消息,北门遗址确切位置被发现,数十个探方揭示了进出城门的路面、城墙坍塌后零散的碎砖、唐文化层中的宜兴窑瓷片。这样的佐证考古界等了20多年。1987年至1989年,扬州城考古队在进行唐城考古工作的同时,对扬州宋三城也进行了勘察和试掘,初步了解了宋三城的大体布局。所谓宋三城,即宝佑城、宋夹城、宋大城,自北而南分布,是三个互不相连而又关系密切的城圈。其分布范围大体与扬州唐城相同。

扬州宋夹城北门遗址出土在文史界引起关注。专家学者认为,宋夹城在全国城市建置中十分独特,对研究建城的特殊样式具有参考价值。这种城建方式,全国独一份。由于宋夹城用于军事,防御设施坚固,而且它的历次增筑,均与当时的军事形势密切相关。宋代有文化名人曾在扬州为官、居住,他们遍览扬州名胜,但却不能来到宋夹城,因此这里没有留下文人墨迹。战争也只发生在宝佑城和宋大城,因此即使当时出现了李庭芝、姜才、文天祥、刘锜等英雄人物,宋夹城也没有留下他们的战绩。

从遗址公园华丽转身为体育休闲公园

全国各地考古发现的历史遗迹有很多,如常州淹城、西安大明宫等,如何更好地保护和利用这些历史遗迹,让它们发挥出应有的价值,与现代人的生活相通,古为今用?宋夹城考古遗址公园采用着国内通行的收费模式,但收费在保护遗址的同时,也限制了市民、游客的脚步。

2012年底,因为场馆老化和城市发展规划需要,位于瘦西湖畔的老体育场拆迁了,这里一直是城区市民尤其是北部区域市民体育活动的主要场所,寄予了扬州人两代甚至三代的美好回忆,自然而然引发了一场广泛的争议,一时间,市长信箱、网络论坛充斥着质疑甚至指责的声音:体育场拆了,我们去哪里锻炼?政府做规划的时候有没有为老百姓着想?

活力宋夹城 蒋永庆 摄

让百姓去哪里锻炼?一道考题摆在了市委、市政府面前,这道来自百姓的考题,考量着党委政府为民服务的执政理念,也考量着党委政府回应民生纾解民忧的智慧。该如何作答?有人建议在西区修建一个新的体育场,有人建议在原址重建一个体育场,也有人建议在城北郊区修建一个体育场……正是在这些争议和批评声中,扬州市委、市政府意识到了百姓对休闲健身场所的迫切需要。体育场是为运动会服务的,体育活动场所则是为老百姓健身休闲服务的。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老百姓需要休闲和健身设施,还要参与各类活动,增加相互交流,“文起来、动起来、乐起来”,更好地享受到经济社会发展和城市建设的最新成果。市委、市政府决定在拆除老体育场后还市民一个健身休闲场所,并确定了四个原则:要建在老百姓最方便的地方,要满足老百姓体育休闲最基本的功能需求,要因地制宜去建设,要有可持续性便于维护和管理。

建在老百姓最方便的地方,就是建在老百姓身边,建在老百姓的中间。市委、市政府最终下定决心,将目光放在了距离老体育场仅一公里远、位于蜀冈-瘦西湖风景区核心地带的宋夹城考古遗址公园——这块扬州最美、最宝贵的区域,决定在这里打造一座供市民休闲健身的体育休闲公园,并将项目建设写入2013年民生“一号文件”。

宋夹城银杏大道 景区供图

根据国际遗址准则,在大遗址上的建构必须是可逆性、可拆卸性的,因此宋夹城体育休闲公园从设计建设之初就本着保护、利用、发展的原则,公园内所有的建筑都是在考古先行的前提下,充分尊重真实的历史和现有的遗存以及考古依据,一切建筑、构筑物都为可逆性设计,其他则通过绿化的手段,勾勒出城池的轮廓。

经过考古后的宋夹城,展开了小心翼翼的复建工程:保留遗址山水格局,恢复三座城门和西北角楼;在不破坏原有地形基础上,适当做地形平整,保护大格局。在恢复手法上,采用了保护土层上建筑可逆转的钢架结构,不深挖,不破坏地下文物,保护了考古遗址。在南城门楼的复建中,为了保护原有城门遗址,城楼向北推延了20米,让开了保护层。

从战争城濠到和平的诗画长卷

由于宋夹城是一座战略防御城,其遗址主要集中在城池四周,因此公园内体育设施的建设,也主要选择在公园中间地区,充分尊重遗址原貌。

公园内规划了室内场馆、室外场地、健身步道、儿童游乐等十处功能区。另外,绿化景观提升工程使宋夹城体育休闲公园成为名副其实的城市“绿肺”,公园在原有良好生态的基础上又补种了直生银杏1000余株、嫁接银杏50株、法桐134株、中山杉400株、水杉50株、花灌木类植物4000株,喜树、栾树、石榴、枇杷、香橼、枣树、柿树等 16个品种3500株果树,这还不算面积达12万平米的室外草坪。整个公园绿化占地面积占公园总面积的90%。

去宋夹城锻炼成了扬州百姓的首选 蔣永庆 摄

2014年4月19日,集自然景观、体育健身和生态休闲等功能于一体的宋夹城体育休闲公园正式建成开放。公园北临保障湖、汉陵苑,南接瘦西湖温泉度假村,西边与瘦西湖主景区无缝对接。独特的环境景观让宋夹城迅速获得扬州市民的认同,每年入园人数超过200万人次。

昔日战争的城濠景观,成为今天和平时期的诗画长卷。宋夹城,作为古老景观最新进化的产物,和古典园林相得益彰、和谐辉映,有人说她是蜀冈-瘦西湖历史文脉的现代扩展和延续,其实她从来就是蜀冈-瘦西湖历史文脉和空间格局的重要组成及精华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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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尹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