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瑟瑟
蜜刺
油菜花里有一只蜜蜂
它的叫声吵醒了我
像一根时针
拨弄空气
蜜蜂蜇人后
痒痒的感觉
在我体内残留一生
每年油菜花开
时针嚓嚓作响
蜜蜂呀蜜蜂
你一定要飞出来
你甜蜜的舌头
千万不要折断
你已经插入到了
我的骨头
你嗯嗯的叫声
让我紧张
时光飞逝
我看见少年的我
扑倒在油菜花丛中
土豆
土豆还是土豆苗时
我回来了
侄孙还不会叫我爷爷
黄牛带着牛崽在稻田里吃草
我惊讶它们母子的出现
牛崽的叫声
像我无助的呼唤
土豆苗迎风生长
吸着黄土的营养
我大口大口呼吸故乡的空气
舒服啊
我追着牛崽
体会有妈妈的幸福
我将不断返乡
直到妈妈回到人间
与我分享挖土豆的喜悦
项羽
在刀刃上睡下吧
在血管里奔跑得太久
一个人裸身酿酒
酿出一坛浑浊的血酒
马，马伸出头
喝下你的酒
河，河哭着
喝下你的酒
虞姬，虞姬陪你
在刀刃上睡下
安安静静睡下
像什么事
也没有发生
赛珍珠
在洋河不远处
她坐在一把椅子上
那时她爱着中国
爱着这里的河流
她在稿纸上写下
古运河的鱼生育时的兴奋
一个醉汉告诉她的
离奇的故事
她死了很久
她还爱着这块土地
爱着中国的气候
古老的河流
鸟在潮湿的空气里飞舞
我们在潮湿的空气里行走
我们融入了鸟群
鸟在空中翻滚
露出白色的肚皮
鸟紧紧跟随我们
在洋河四处漫游
我们从大运河走到古黄河
从古黄河走到古山河
绯红的脸贴着河面
我们俯身贴着古老的河流
鸟坐在河岸
看着我们像一群鸟在飞
北极光
梦到北极是危险的
因为北极我从没到过那里
没有到过的地方
居然梦见了
我仿佛返回了童年
北极折射绿色的光
把我惊呆了
我记得在童年时
随便就能梦见没有到过的地方
但梦见北极
要等到很多年后的昨天晚上
我在绿色的光里醒来
像睡在薄纱蚊帐里
妈妈抱着姐姐
还没有生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