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胜念
刚见到它
是在白色的冬天
它的枯枝在寒风里摆动
我不太懂它
旁边的树挂满了灯笼柿子
模样生得比它俊俏
残阳里
有蚂蚁从它脚底爬出来做游戏
有孩童倚着他的身躯啃面包
还有十来只八哥，时常停在它的最顶端
如果这些都算是朋友，那么仅此而已
它伫立在后院，挺拔，冷酷
三月的一天，一个老人经过
用额头触碰了它的一支新芽
轻唤它叫榆树
风来的时候，一串串榆钱子
摇响了沉睡的传说
若背后无山，它会是山
若光怪陆离，它会拨云散雾
将灵魂挂在它的树梢
将血管与他的根系相连
不怕风多干，草多燥，雨有多轻狂
它赐我一段平静、不受伤的年华
风雨、生命
小小的圈子里
有无数的视线
它们混着光线
将一口井，探到底
一丝风，绕过跳动的喉结
悄悄钻进左耳
把右边的故事吹灭
一场雨，把鲜红的心芽淋透
多余的泥土剥落
让生命继续冗长
尘世里的风、雨和生命
互相打磨和依偎
它们与太阳周旋
与月光共眠
与时光一起慢慢变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