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到扬州出差,今天就要赶回北京。就在出发前,得知一个悲伤的消息:吴健老师走了。瞬间感到,很久很久没有和吴老师好好聚聚了。但这样的感觉,只能是永远的缺憾。直到我来到殡仪馆看到眼前的一切,才感到,从此,不再有任何的回应。
时间回到24年前,我大二开学,时任扬州大学党委宣传部部长吴健老师把我叫到家里聊天,听我两个小时的“西行故事”,最后他笑着跟我说:“你更像是哲学系的学生。”那个时候,总把自己挑战过的事情,说得充满情怀和诗意。“哲学系的学生”,这样的评价,对我这个商学院的学生来说,很受用。我离开的时候,他跟我说,你等我给你写序。吴老师说的序,是我的《单车行》图片展的序。
那一年大一暑假,我分文未带,从扬州出发,骑车千里到西安,沿途进行社会实践考察。回到学校,热心的学长要给我举办《单车行》图片展,并在7个校区巡展。展览的序言,便出自吴老师之手。至今我都记得最后一句:“那面在风中猎猎作响的红旗,俨然成了程颢在西行路上引领梦想的光点。”
学校宣传部长把你约到家里,听你讲你的故事,对一个大二学生来说,脑子是懵的,但内心非常地珍惜。正因为吴老师的这份亲切和给足时间,让我有了在表达过程中的缓冲和慢慢讲述的从容。
这份倾听之心,给我鼓励。
大四那年冬天,我和吴老师又相遇在青岛。那年的3月3日,我在青岛五四广场下海救人,消息传到学校,作为学校宣传部长的吴老师,便决定和时任商学院分管学生工作的副书记雍自成老师一起到青岛看我,并连夜去我救人的五四广场海边察看。
那个时候,他和雍书记更多的是关心我救完人后自己的身体,同时也是了解我被媒体曝光后的心理状态。这是发生在我救人的第二天,对我来说,这份来自母校风尘仆仆的陪伴,让我更加安心和简单。
这份关切之心,给我温暖。
后来,他陆续到了扬州大学广陵学院和商学院做书记。记得在广陵学院的时候,还特意把我叫了回去,计划请我为师生做一个系统的培训计划。后来因为别的事情,就没有继续推进。但,那个时候,对刚创业的我来说,能被老师叫回去商量合作的事情,本身就是一份认同和激励。我非常珍惜吴老师的这份惦记和成全。
这份信任之心,给我力量。
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应该是在2012年5月,扬州大学的百年校庆上。我们还合了影,在一张桌子上用餐。因为人多,我们聊得很少。
再后来,就是微信上联系,偶尔在节假日,彼此问候。去年,朋友有一天跟我说,吴老师生病了,我还不以为然,觉得应该就是住一段时间院就可以恢复的。结果,再次听到消息:吴老师走了。一切都很突然,来不及告别。
印象中,吴老师戴着眼镜,抽烟很厉害,看着你说话的时候会一直微笑,说起话来,有抽烟人特有的烟嗓,有时候会非常自然地咳嗽几声。
他在商学院做书记的时候,送我一本《吴建文集》。我还记得当初我第一眼看到这本文集的感受:没有出版社,里面内容是他发表的一些文章、论文、新闻报道以及他执笔以领导署名方式发表的文章等。所以,我当时有两个疑惑,一是为什么不找一家出版社出版?二是怎么把给领导写的文章,在这里呈现?应该说,这个疑惑,一直伴随着我。
但,那本文集还是给了我非常强烈的感觉,那就是他对自己文字的珍惜,对自己思想的珍惜。
近日,我从书柜里找出这本书,第一次认真打开,从前言,到目录,再到后记。我似乎才慢慢懂吴老师出这本文集的初心。一切都是基于对自己人生的忠实。
他在前言中写道:“有了这本《吴健文集》,我心里似乎释然了很多,似乎我没有什么太大的遗憾了;因为,我毕竟留下‘东西’了,这既是对自己的一个‘总结’,也是对我生活的那个时代的一种纪念,一种感恩,一种敬仰吧!”
与此同时,他在后记中也写道:“只要有梦想,就会有实现梦想的可能。我还有梦想吗?我想,我会有的。我还有实现梦想的可能吗?我想,我也会有的。如果真是这样,我还会编辑《吴健文集(2012- )》。我将努力!”
这几年,没有和吴老师更多的联系,也不知道是否还有2012年之后的吴健文集。他的人生时间定格在2024年7月15日。似乎,还没有好好告别,便一切戛然而止。
这本吴健文集,有作者介绍,有前言,有后记。在吴老师的心里,这便是人生的出版。其实,我们都在做人生的出版,每一天也都是历史的初稿。但对当下来说,每一天的初稿也是无法重来的答卷。
似乎一切冥冥之中。我听到吴老师离开的消息时,就在扬州。不会因为在其他城市,纠结来还是不来。同在一个城市,放下电话,便去殡仪馆做最后的告别。蒙蒙细雨中的这份追思,似乎是这份亦师亦友之交的最后缘分。
扬州是我的青春起点。在这里遇见很多亦师亦友的同行者、陪伴者和成全者。每一次相遇都是期待已久的重逢。只是,从今以后,吴老师会永远缺席,但永远是我成长记忆里的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