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澜涛|南京的盛夏·四篇
2024-07-11 15:26:00  来源:江南时报  作者:张澜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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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花开的最艳丽妩媚的时候,鸣蝉的叫声不知疲倦的时候,就是南京盛夏时节的到来。

  迎着太阳走的脸庞被熏的火辣辣的,背着太阳去的腰板被蒸的热烘烘的,体验着盛夏煎熬,没人能逃避它的张牙舞爪。

  火一般的阳光,晒蔫了蓊蓊郁郁的树的叶片,耷拉着头颅默默地承受着威严,直到夜幕降临之时才慢慢地恢复它的叶被摧残过的盎然。

  江河里波光粼粼的闪烁,全没了涟漪微澜诗一般的意境和气象,分明是阳光在穿越它的时候,劫走了先前的温柔与亲善,留下盛夏浮躁得十分刺眼的光波。人们在远去了的春的背影里,怀揣着对盛夏的愤懑与憎恨。你并没做错什么,这是你对盛夏的颇有微词与态度。

  南京的盛夏不啻是一段煎熬的时光,若要把它打入冷宫,打开空调模拟春与秋的温情与友善,是唯一的方法。然空调总不能背在身上出行吧?工作和社交需要外出的时候,走在室外的路上,酷热难当是你唯一的选项,穿什么衣裳总是热的,就连身上的肌肤此时亦成多余的东西。

  不管在南京还是在重庆、长沙、武汉、杭州,要度过一盛夏的时光,没有躲避的方法,全要凭借坚强毅力与之抗衡。只要你能耐驼耐抗,打胜盛夏攻坚战,安然度夏的胜利就会属于我们每一个人。

  尽管我们对南京的盛夏缺乏好感,但经历了高温的洗礼,生命的夏花美远远过了春花,挺住了火一般的煎熬,它的色彩会变的更加灿烂和绚丽!

  不以盛夏为敌,拥抱它也是一种姿态,热浪滚滚方显英雄本色!

  二

  中山东路上百年法桐树绿荫最浓的时候,街头巷尾的西瓜卖的最火的时候,就是南京盛夏时节的到来。

  迎着风走的脸庞,像流火鱼贯而行地划过两颊,留下热乎乎的擦碰感;背着风去的腰肢,如光伏发电板那么管用,热流瞬间遍及全身,感受到了汤烧火热般的侵袭。

  树丛间的鸣蝉体验到了水深火热的煎熬,受不了熏烤的折磨,倾其所能地用飙高音的鼓噪,发泄沉积于胸腔的愤恨。虽然抗议无效,但它毕竟表达了自己对盛夏的不满。它的歇斯底里的鸣叫与人产生共鸣,倘若没有它的存在,谁会把对酷热难当的记恨,诠释的那么爱憎分明呢?

  漂亮的少妇在七月流火的路上,正汗流浃背地遛着她的爱犬,喘着粗气、耷拉着舌头的狗狗,亦步亦趋地跟着主人艰难地行走,尾巴摇摆的像货郎鼓似的灵动,并不时地用祈求的目光瞅着主人,那潜台词是很明白的:我受不了,你也不舒服吧?快点带我回家去吧,我们一块儿吹空调多爽呀。

  遮阳伞是盛夏出镜率最高的用具,温度越高越会在街市的行道上星如棋布地涌现,抑或成扎堆的、流光溢彩的大型伞展,像极了一个个五颜六色的大蘑菇高悬在空中,很好看的样子。不仅挡住了灼热的阳光直射,保护了肌肤的白皙如初,而且还成了夏日街头一道亮丽的风景。

  不过呢,盛夏对我二叔来说似乎不构成威胁,每逢此时他老人家拒绝吹空调,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同予者还有何人?他的每一个夏天是这样度过的:用喝酒排汗,喝的大汗淋漓,感觉浑身舒适,喝的精神矍铄,满面红光,酒性过后反觉全身凉爽,比吹空调还管用,真是个奇葩不已的人。

  今年90岁高龄的二叔,身体依旧那么健硕,他不支持人们对夏日所表现出的惊悚和怍愕,他说酒能解夏,似乎何以解夏,唯有杜康。他的做法和说法,无不使人深感好奇和不解,这是不是他长寿的秘籍呢?对此二叔从来笑而不答。

  三

  玄武湖上浩瀚的水面被升腾的热气覆盖的时候,紫金山夜晚的萤火虫天女散花般纷飞的时候,就是南京盛夏时节的到来。

  顶着烈日前行的人像点燃的火炬,俨然成了燃烧着移动的物体,纵使汗水淋漓,依然浇不灭的自燃。潮湿了前胸后背的衣裳,如同复制了不干胶的粘贴,紧紧地捆绑着身体,动弹不得。盛夏哪能让人自在啊?它是横亘在生命线上的一道关隘,挡不住的威严与凌厉,躲避不过的煎熬与折磨,除非把它永久地删除,用春秋两季温润如玉的惬意与善行取而代之,可是谁有这个能耐呢?永恒不变的年复一年的盛夏,人必遵行的自然法则。

  盛夏街路上的行人即便是撑着遮阳伞,亦无漫步的雅兴与浪漫可言,一律大步流星、行色匆匆、归心似箭,只求尽快地回到家的温馨的港湾,享受空调释放的清凉,把在外受到暑热的身体,消消解,凉初透,恢复宁心静气的一份安详。在舒服了自己的时候,想想坚守在烈日下冒着高温暑热卖西瓜的人们,便觉他(她)们有多伟大、刚毅与坚强,谋生是他(她)们夏练三伏的写照。或许人世间的《清明上河图》,要数这番的情景最动人、最感人和最敬人。

  感人的盛夏情景不光只有街头巷尾卖西瓜的人,还有顶着烈日漫步在马路上热恋中的情侣。看见一对情侣特别地引人注目:小伙子一表人才,英俊洒脱,器宇不凡;姑娘脸容艳丽,眉目流波,笑靥如花,成为七月南京街头抗夏的风景和看点,堪称跨过春夏、穿越秋冬放浪形骸的勇士。

  在他们紧挽着的膀弯子下面,一滴又一滴如胶似漆的汗水落在地上,像花瓣一样不规则的排列着。在他们暂停前行的脚步时,使劲地相拥着,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彼此,能听见汗水啪嗒啪嗒滴落在地上的响声,瞬间构成了一朵朵好似梅花盛开的图案,宛如他们此刻的心花在怒放。

  走过他们身旁闪速地定睛一看,感觉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哦,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我在紫金山拍萤火虫照片时,他们是那晚稀里哗啦、乐不可支逮萤火虫的情侣。热恋中的人,没有炎炎盛夏与数九寒天之分。人呐,一但进入忘我的境界时,情趣与意趣都得以升华,百无禁忌,快乐无边!

  四

  秦淮河的画舫乘坐游人最多的时候,连走路都要摇晃着扇子纳凉的时候,就是南京盛夏时节的到来。

  摇扇清风起,南国有佳人。有个窈窕淑女在碧波荡漾、绿意盎然的湖边,用手持的小团扇遮挡着烈日,眺望眼前如诗如画的景色,她那婀娜多姿的身材与自然情景融为一体,不知是盛夏的景美了人,还是人美了盛夏的景呢?被疑惑了的视线在两者之间左顾右盼、扫描不止。疲倦了目光,得到了结论:景美、人更美,互为映衬,相得益彰。或许她知道人景共荣的道理,于是乎,优雅而浪漫地留下了她这帧盛夏时节徜徉湖畔的倩影。

  盛夏是人们乘坐画舫游览秦淮河最火的时候,虽然价格不菲,但乘坐的市民及游人依然排成了百米长队,没人抱怨大汗淋漓的漫长等待,似乎这倒是可以忽略不计了。

  曾记否,1923年8月的一天,中国文学史上朱自清、俞平伯两位大家,游览秦淮河时,各自写下精美的同题散文《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迄今传为美谈。朱自清先生认为秦淮河船好、河景好、历史厚重,然唯他不如意的是“南京盛夏的夜晚都是热的!”如今又何尝不是呢?南京的夏天自古就是一口燃烧的火炉,只不过我们现在比朱老爷子的时代,多了个“秘密武器”空调罢了。

  盛夏时登上秦淮河雕龙画栋的游船,仿佛置身于周庄、乌镇、南浔、同里水乡似的,能体验到在岸堤上难以领略到的风情与韵味。尤其是那灯火阑珊、两岸鳞次栉比般古色古香的河房,倒映在清澈如镜的河水中,感觉格外美不胜收。

  人在船上游,凉在心里生,更何况还有画舫里的空调弥漫着一抹凉爽,为游人带来舒适与宁静,愉悦自得时,足以安然度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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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陈衍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