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螺的记忆
2021-08-15 19:39:00  来源:江南时报  作者:蒋建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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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建春

  童年的岁月,我们的游戏一般是滚铁环、跳皮筋、打陀螺,于我而言,尤以打陀螺记忆最深。

  铁环,要去村里的铁匠铺求人打制,父母干瘪的口袋哪有钱买?跳皮筋,是女孩玩的,心里瞧不上;只有打陀螺是我的“菜”,玩得是有滋有味,乐此不疲。

  这主要得益于家族中有个做木匠的小爹,我的陀螺不花一分钱就能轻易得到。小爹的木匠活在岛上那是院墙里吹喇叭——鸣(名)声在外。大凡谁家娶媳妇、嫁女儿,需做家具,小爹这时就尤为吃香,张家请李家带的。这么好的手艺,为我做个陀螺,还不是小菜一碟!

  记得我去找小爹做陀螺时,小爹正忙于手中的活,顾不上搭理我。我就蹲在旁边,赖着不走,小爹看着我眼巴巴的可怜样,哈哈一笑。他停下手中的活,选上一根手腕粗的木棒,量好尺寸锯短。然后操起刨刀,半眯着眼睛,叼着烟,就削了起来。一袋烟的功夫,陀螺的圆锥底就初见形状,小爹将它放在地上旋转一下,看看重心是否平稳,然后再精雕细琢一番,最后在陀螺圆锥的底部钉上一颗铁钉或钢珠。在我一眨不眨的盯着下,一个散发出清香味的陀螺,就大功告成了。

  记得小爹有次做完陀螺,说过这样的话,大意是:“这人啊,就像陀螺一样,鞭子不抽不动弹!”那时的我,似懂非懂的,只是拿了陀螺,一蹦一跳的赶紧回家。翻出彩色的蜡笔,给陀螺涂上红红绿绿的颜色,将其打扮得“花枝招展”。

  一切准备好后,喊上小伙伴,走,打陀螺去!

  当年的西山小学,紧挨着生产队的大场。大场用沙土掺着石灰垫底,被石碾子压得非常平整,如同家乡风平浪静的海面。大场平时用于晒鱼肥、压稻草、做缆绳,一旦空了下来,这里就成了我们打陀螺的快乐天堂。尤其是在冬季,小伙伴们三人一群,五人一派,小腿跑得溜快,玩得更是不亦乐乎。

  让陀螺旋转起来,我们叫发陀螺。通常是用鞭子将陀螺缠好,然后贴着地面猛的用力一抽,陀螺便会转了起来。不过我还会一种发陀螺的绝技,就是将陀螺用鞭子缠好后,猛的抛向天空,陀螺如火箭般飞出几米后,借助强大的惯性,落地时也会旋转起来。这“圆身锥底”的木头疙瘩,坐不住,站不稳,但它的生命一旦被鞭子抽打,瞬间就充满了活力旋转起来,你打得越勤,它转得越欢。你不打它,它就失去了动力,越转越慢,最终就像个醉汉似的,摇摇晃晃倒地而“死”。

  那时我们打陀螺,常常也会拉开阵势,在小伙伴的起哄声中来个比赛。首先是陀螺“克仗”,双方用鞭子抽动着陀螺,慢慢地靠近,然后各自猛抽一鞭,两只陀螺仿佛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碰面撞击,就克起了仗,谁先摇晃倒地谁就算输,结果往往是小陀螺斗不过大陀螺。我几乎是常胜将军,谁叫我有一个会做陀螺的小爹呢!陀螺比赛的另一种形式是耐力比赛。双方同时一鞭子下去后,便停止抽打,让陀螺失去外力,自己旋转,先摇晃倒地者为输。不管谁输谁赢,都会激起小伙伴们“噢”的一阵惊叫和欢呼,惊得附近的海鸥飞来飞去,给寂静的小岛渔村增添了活力。

  如今,我已步入了中年,打陀螺也很少见了。想起小爹的那句话,似乎有了更深的感悟:陀螺要想转得欢,转得快,就要源源不断地给自己增加动力,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怀念打陀螺的童年岁月,怀念为我做陀螺的小爹。

标签:陀螺;鞭子;旋转
责编: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