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时评】王振羽|人间几多“林禄和”
2024-05-05 15:59:00  来源:江南时报  作者:王振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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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处这一历史人物,其故事、形象多来自《世说新语》与《晋书》。他的父亲周鲂在《三国演义》《三国志》中也有出场机会,评说不一。也就是说,周处也属官二代,并非乡野小民,草根出身。台湾电影《周处除三害》借周处之名,讲述当下故事,也是一种讨巧与借用,令人回味无穷。

  电影《周处除三害》中的陈桂林,其父母身份生卒不详,他有一奶奶,也并未出场露面,在养老院里打发余生。陈桂林在险恶江湖冲冲杀杀恶贯满盈,他对这一人世间的唯一牵挂也就是他的祖母了。故事的展开是因他刀口舔血经常伤痕累累与一地下药店女老板有关,这一药店女老板在紧张刺激充满凶险与这些黑道上人物接触当中,也在内心充满着挣扎与困惑。她自己罹患绝症为求自赎而善意撒谎说陈桂林病入膏肓来日无多劝他自首投案立地成佛。陈桂林听从劝告信以为真前去自首,却思前想后,就此了却残生,真是万般不甘。他就在自首现场,看到宣传栏内有所谓“三大害”的悬赏缉捕公告,非常愤愤不平于自己的屈居第三。此时此际的陈桂林有了一举成名留名青史除掉其余两大害的奇思妙想。也不能说陈桂林的想法不符合生活逻辑,完全是向壁虚构,历史上不是就有周处除三害的故事广为流传嘛。幡然醒悟,浪子回头,金盆洗手,判若两人,不也是很常见的桥段嘛。

  电影就此展开叙事,陈桂林自知不久于人世,他摇身一变,成了行侠仗义的好汉,雄赳赳气昂昂前去剪除三害之一的香港仔,此人也是走私贩私,勒索强横,霸占一发廊女,无恶不作。陈桂林在与香港仔的较量博弈中,也并非快刀斩乱麻一帆风顺。导演拿捏种种细节,渲染得紧张、刺激,剑拔弩张,最终自然是陈桂林除掉了香港仔,还解救了发廊女,大功告成。当然了,香港仔也与药店女老板有交集,都是刀口舔血者,也都有自己的软肋与生活半径嘛。发廊女程小美的表演细腻传神,可圈可点,她的母亲并没有出场镜头,而她与香港仔这一恶魔的复杂危险不伦关系,也的确令人唏嘘。有人说,这也是一种工具女性的刻板塑造,这一说法,也不能说没有道理。与程小美相比较的萧湘湘呢?是不是工具?

  除掉香港仔之后的陈桂林并不能喘息,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嘛,他还要除掉另外一大害啊。当年周处,是除掉猛虎、蛟龙,而接下来的林禄和是虎?还是龙?此一蛇蝎心肠之人,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是不知比香港仔高明多少倍的“尊者”“上人”。如果说,陈桂林在与香港仔的厮杀中还充满港台此一类型影片的套路、模式,而陈桂林与林禄和的对决却在看似云淡风轻轻歌曼舞中更有心计重重令人绝望的黑暗恐怖。林禄和与萧湘湘以如此面目呈现在人间,灵修,自省,草坪茵茵,和风细雨,宛若人间仙境,桃源圣地,真是令人陶醉神往,简直要让陈桂林束手就范就要被忽悠了。不好说导演如此布局,如此塑造人物,以如此故事来渲染讲述这一重大危害这一奸诈贪婪人物,是在影射什么,揭露什么,但生活在现实中人,又怎能不去联想?不去比较?不去设身处地?不去警惕每日都在身边发生的此类事情?林禄和的贪婪成性,林禄和装扮成仙风道骨的伪君子作态,他的一整套的话术体系心灵鸡汤,他运作娴熟的程序性的洗脑技巧,放眼小小鬟球,有多少这样的蛊惑人心的巨恶大奸神出鬼没得意春风啊。

  有人指责《周处除三害》这一电影在此一部分的有些场景过于血腥残忍,过于毫无节制地张扬暴力美学。不过,仔细琢磨,林禄和这样的洗脑有术,这样的衣冠楚楚,这样的贪婪成精,不是要远远高明于香港仔吗?林禄和与萧湘湘死心塌地联手打造这一“灵修”之地,一切骗术与画皮被揭穿之后,他们还是如此镇定自若处乱不惊,还是如此气壮如牛大义凛然,你看林禄和与萧湘湘的面不改色心不跳视死如归的平静安然,这倒真让人脊背发凉无语沉思了。

  刑警队队长陈灰、药店老板张贵卿戏码不多,却也是电影中的重要人物。电影最后,卒章显志,真正因患病到了死亡边缘的是张贵卿,而非陈桂林,而陈桂林除掉香港仔与林禄和之后,也投案自首,坦然受刑,魂归天堂。

  周处当年,除掉猛虎蛟龙之后,去见陆机陆云,得到指教,所谓朝闻夕死。周处后来英勇就义,死在西北。他所撰写的《吴书》《风土记》《默语》,皆早已失传。周处绝对想不到,在他死去1727年之后,台湾宝岛有人却借他之名拍摄出如此一部电影,虽然是小制作,据说票房也有几个亿了啊。

  南京有周处读书台,还有一街巷小心桥,据传,与周处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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