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物万象,人间情怀
——谈谈沙克笔下的微物与时运
2023-07-24 21:15:00  来源:江南时报  作者:卢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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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露水中,用鱼眼笑看人世”(《在露水中》)

  “微若草尖的水黾在它的瞳孔里/像电,一溜而闪过”(《水黾》)

  “在塘底打个翻,连水花都不冒出/安然自若,无疾而终”(《被钓伤的鱼》)

  “在灯红和酒绿中/蛾子逼退了胆小的近视眼/让黑暗与光明/平分生活”(《认知蛾子》)

  “灰鹭处在淡然的凉意里/变换一下姿势,让景物活起来”(《处在淡然的凉意里》)

  上述这些诗句,选自沙克的组诗《微物的命》,不管是“露水”“水黾”“蛾子”,还是“笑看”“闪过”“活起来”……它们就像是一幅幅若即若离、若有若无的“微物心象”。

  心象亦称“表象”“意象”,是指人脑中呈现的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的事物形象。由于心象与时运存在紧密联系,为此,心象也成为生命哲学与时运的聚焦点。作为诗人、学者的沙克在《微物的命》这组诗里,在微物与时运互换中具有重要的心象与生命、心象与时运的认知功能。为此,这组诗里的“微物心象”,作者并没有急于去捕捉所谓“天象级”的微物。恰恰相反,沙克关注更多的是那些在日常生活中,甚至是那些底层的微物。说到底,在这些“微物心象”的背后总是有一个“我”在:我的真情、我的感觉、我的心态、我的观念、我的方式……如《在露水中》的“那儿的扁圆走廊里/漫行着蝌蚪、鳝鱼、水蛭的淡影/我去了一侧的购物大厅/买一宿快乐/理疗看不着症状的心痛”。在这里,微物与“我”所叠加的“心象”,究竟是“我”的心中“漫行”着蝌蚪、鳝鱼、水蛭的淡影,还是“蝌蚪、鳝鱼、水蛭的淡影”理疗“我”的心痛,这种物与心的因果关系已经不再是何为“因”哪是“果”的关系,而是作者因时弊而积虑的情感状态叠加成“疗伤”的心象。也就是说,《在露水中》这首诗不单单局限于触景生情,而且在艺术架构上独辟蹊径,将“疗伤”这个心理动态幻化成“漫行着蝌蚪、鳝鱼、水蛭的淡影”。这时,仿佛是“时弊疗伤”使蝌蚪、鳝鱼、水蛭的淡影“漫行”,这种以“微物心象”为主导、以时运为顶托的物我关系,加深了沙克由来已久的忧患意识。

  那么,诗歌的心象与时运又是如何关联的呢?一是心象的呈现,首先是心象充分张延其主观性与主动性;二是心象的灵动性要促成物我关系的能动转化,即从“以物化我”转化为“以我化物”;三是要突出心象的执意性,摒弃物我之间“无我”的关系。大凡备受人们称道的诗句,往往是心象主导、时运顶托的“有我”诗品。其实,关于心象与时运之间的关系,千年华夏,文论有之。在西晋,陆机《文赋》中“精骛八极,心游万仞”“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讲的就是八极与精骛、万仞与心游、须臾与古今、一瞬与四海的物我之间的能动关系,也就是心象与时运的奇妙关联。由此可见,诗歌之“心象”呈“时运”之万象,王国维《人间词话》中“出”与“入”的重要论述无不维系着最为核心的心象与时运。

  总之,沙克的《微物的命》这组诗,作者注重赋予思想以现实的形体,善于把思想理念转为细微感觉,特别是保持住与微物接触的刹那间来自生命本身的充满忧患的色彩,使诗歌的心象与时运交错成人间万象。

标签:在露水中;时运;人世
责编: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