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韦杰
想想有多久,你没有看到一串拨动心弦的文字了?
究其原因,实则是我们于文学上太“饱”了。当人处于饱和情感状态下,如喜悦、兴奋等,便会更在意外部世界。孟郊经历两次落第,终于高中,心花怒放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当人处于不饱和情感状态下,如伤心、失意等,便会更多地审视自身。苏轼由黄州贬赴汝州,经过九江,游览庐山,提笔写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看似在讲人在山中的困境,实则是人在自我中的困局;看似在游览庐山风光,实则是在自我的困局中寻找出路。
人们可能普遍存在误解,实际上让自身处于不饱和情感状态下与让自身处于负面情绪中是两种概念。其实,失意中诞生的文学无不是充满生机力量的,如同巨石重压下的一粒种子,正发出自己的呐喊。剥开消极的外壳,内里是一颗有力跳动的心脏。
欧阳修在《梅圣俞诗集序》中提出“诗穷而后工”,并非是把人逼至“山重水复疑无路”的困境,才能做出“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的壮举,实际上是要人在内心中不断把自身置于不饱和的状态下,时刻审视内心的明澈丰满,一如“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花。
于审视自身中,往往能探索出比外界更丰富的宇宙。庐山与个人一比,何其庞大,但是人的思想之磅礴,却又直把庐山作“泥丸”。
随着网络发展,创作的门槛降低了,人人都可以拥有“升堂入室”的笔纸,渐渐丧失自我审视的能力。可见,我们把文字的门槛拉得太低,把文学的门槛拉得太高了!
文学譬如明镜,向人展露一丝不挂的自我。生活中亦是如此,唯有将自身置于不饱和的状态下,方能一瞥“长安花不在此山中”的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