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曹洋新著《先生，高二适》感赋
□ 赵彦国
夫诗文书画之品鉴，必以风骨为上；文坛艺苑之存正气，当力主良知为本。纵观二十世纪之艺林，学术与权欲交织，思潮与乱象错杂，而东台高二适先生独以松柏之心、圭璋之质，不落时流，勇立潮头，其志不可夺，其气节亦不可移也。今曹洋君为先生同邑，致力于书史研究，尤于高先生倾力良多，近十多年来成果宏富。今逢新著《先生，高二适》一书刊行于世，作为夙友，欣然披卷一阅，真如先生在侧，耳提面命，谆谆教诲，温润心田。今夜无眠，遂援笔为赋，以表钦敬，并荐同好！
当今之世，盖欲追慕高风者，应以先生为标杆。先生处世每以“真”字立心。其治学也，焚膏继晷，点校群籍，于残卷断简中辨讹正谬，不避繁琐，唯求一字之确；其论艺也，不媚时流，不慑权威。昔年《兰亭序》真伪之辩，学界或囿于成说而默，或附于名家而从，先生独抱孤证，奋笔著《〈兰亭序〉的真伪驳议》，辞锋凛凛，直陈其非。虽对众目之议，先生未尝稍怯，曰“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此非风骨之谓乎？其待人也，刚直不阿，友朋有过则面斥，无阿谀之语；寒士有难则力援，无矜伐之色。凡此种种，皆先生精神之大者，而曹洋君此书，将先生之风骨，精神之辉光，洋洋洒洒尽收其中！
谛观曹君此著，非徒记先生之行迹，实先生精神内美之写照也。其所用史料详而不杂，不仅录先生与友朋之书札，字字见性情；亦广采故旧之追忆，句句显风骨，无虚饰之辞，无溢美之语，如镜照物，纤毫毕现。其行文也，雅而不晦：述学术则条分缕析，使读者明论辩之脉络；写日常则生动真切，使先生之音容如在眼前。文中所及，如见先生灯下校书，寒来暑往而不改其志；又惚见先生与人论学，拍案力争而不失其礼；当先生身处困厄，而操觚不辍，经年累月，以笔墨寄其忧思。曹君今以平实之笔，写非凡之人，使先生之“精神风骨”，非悬于高空之虚语，而成可感可佩之实像。
当今书坛，或逐浮华而轻操守，或重名利而忘初心，诚如先生之坚贞守志者，鲜矣。《先生，高二适》非独为先生立传，实为世人树一自省观照之镜，此中既见先生秉性之凛凛，亦可照己身之得失。若为当代学者读之，可知治学当有“求真”之志，不可为虚名所惑；若为文艺家读之，可知为文当有“立心”之诚，不为时风所惑；若是寻常爱好者读之，亦深知“风骨”二字，非古人之旧物，实为今人立身之根本者也。
嗟夫！先生虽逝，而精神不泯；曹君此书，续其精神传承，可品可读，可鉴可师，其必有益于艺林，则诚哉斯言矣！是为记！
2025.9.3夜
（作者系江苏省文化馆馆长、江苏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