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
2024-04-11 16:41:00  来源:江南时报  作者:崔祎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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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驾,驾……”一个半大的孩子跨坐在一条田园犬的身上,亲切地唤大狗为“阿黄”。可怜的它背着孩子四处乱窜,来到田园间与芦苇边。

  这是父亲无数次向我讲述过的童年回忆,骑狗大概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娱乐之一。但这一切,都彻底的被抹去了,家中顶梁柱(爷爷)的倒下,让父亲不得不继续干农活,一边在读三个年级合上的小学。

  这样的愉快再也不会有了,有的是稻田的插秧,去塘边放鹅,养猪养蚕,捉鼠打狗……芦荡里的野鸭追着他,一路从孩提长成少年,再到举家之力接受高等教育。就连这一切的辛苦也变得像触之不及的泡影消散了。家乡的一切像是被一场大火付之一炬。再也没有了,灰烬包裹着记忆,送他去别地读大学。

  记忆中父亲会像那首不必引述的歌里一样,坐在土丘上,用苇草编手环,赤脚走在田埂上抓一两把野菜。可当他大学毕业工作几年,自以为可以让母亲自豪地回家时,一切已经不像记忆了。

  再也没有一陇一陇的田野麦浪格桑花,它们早已被公路替代,也没有一簇簇的马兰头或荠菜花,别说土丘了,四周平缓的像是未开发的郊野。记忆当然不算永恒,可它至少比土丘田陇持久。父亲心中极清晰的知道,那些日子再也不会回来,那些无法述之于口的苦难也已成为过去。时光已更迭几十余载,如此绝情的带走一切美好,以至回忆竟只能向我讲述。

  然而谁又会说,时间到底做错了什么呢?那些吃不饱穿不暖我无法想象的苦日子,烈日下的无边荒田和不知何时会来的蝗虫,没有通信连书纸都稀缺的年代,不也一样绝不留恋的离开,再也没有了吗?苦难是如此的深刻难以忘怀,可竟还没有田埂命长,更不如记忆刻骨铭心。父亲所不能释怀的,竟是几只狗,几个小伙伴。抱怨、埋怨、悲痛,潺潺流去,只留下一点水痕。

  再也没有难以忘却的伤疤,再也没有念念不忘的遗憾,时间永不回头的带走了童年,也宽容的带走了苦难。这些再也不会有的事物可能只存在于父亲的记忆里吧,可能还有阿黄的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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