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郁少年
——给车前子
从江南小巷深处
走来
长长短短地
叩着漱玉词淮海词的节奏
你偏要说你是冬天里的小白马
得得得地溜上我的案头
案头诗读过
不错，很水气很秀
像明清扇面上微晕的水墨荷花
那欲飞不飞小蜻蜓
是你机智的淘气
你站着
扶了扶眼镜嗅了嗅鼻子
（这组习惯动作
没有个性也没有诗意）
少年的忧郁
自老辣的镜片后
直嘟嘟地漫出
那忧郁之泉老深老深
忧郁的人都会抽烟
你很想抽
抓了一支烟在面颊上摩摩
在鼻尖前嗅嗅
你说抽支烟还不容易
可穿过雨季，穿过雨季呢
不知为了什么
你总是讨厌春天
你说春天不那么诚实
你常常想起那些个
走近又走远的小女孩
很夜很夜了
睡意没有如期到来
你只得徘徊
在廊前
轻呼秋月秋月秋月啊
你说还是下棋吧
我说下就下吧
我走了一步马后炮
你摸了摸你的车前子
抬头瞅我笑笑
笑笑 你说你喜欢先发制人
你说我也算个好手
你说何必一次把棋走尽
留点以后下下
也不错
不错你便去爬山
爬山的乐趣在于艰难
无怪那次合影
你要巴在假山壁上
无怪会有人写一些文章
叙说你的艰难登攀
登到高处又能如何呢
你说
也只是顾盼顾盼而已
你很伤感
（写于40年前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