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回答
□ 蔡时雨
做作业这样的事,只有两种学生对它有态度。一种是特别喜欢得到老师表扬的学生会好好做,还有一种属于耳朵挂不住的那种,呈敷衍态度。
说来有点畏羞,初中时,我老妈去老师办公室,同学们的作业本都摊开叠放在一起,她随手翻翻就发现其中一本的一页上只有一句话,是这样写的:今天作业没做,回头补。我妈恨铁不成钢地苦笑,并自言自语:这谁家的孩子啊,还……回头补。老师哼哼说,“你看看封面是谁家的孩子。”我老妈打开一看是我的名字,据她后来讲述,她当时脑袋一嗡,眼睛里一阵雪花,揉了又揉,眨了又眨,才认清现实,自己的孩子自己害羞。那一刻,她甚至想到了“基因”这个支持着生命基本构造和性能的词语。
我老妈小学时就当学生干部,老师会安排例如背诵、课堂测试等一些不太重要的小事儿给学生干部,让他们为全班同学把关,而她自己的作业完成情况我不掐指也能算到——不能恭维。她多次嘱咐我不要学她。
比做作业重视程度更高的是考试,我作为某一科的课代表,考得相当不好,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谈话,我自知理亏,把所有的伤心事都添油加醋地想了一遍,上眼皮死命压住下眼皮,鱼尾纹都挤出了三条,眼泪还是出不来。当时挺遗憾的,眼泪多的会避让掉过度教育,眼泪少的稍微被教育一下,像我这种不怕开水烫的,被教育时长是一刻钟起步。其实有很多题目会做,只是不细心,由于校园里的腔调是:粗心大意等于不会。因此,我从未说过是粗心大意,我考的试我担,心里想:下次考好补回来。
大学开学时,我从马德里坐车去萨拉曼卡错过了站点,一点不惊慌,一点不气恼。从地理上看或从人们心中的认同感来看,所有的道路都通向太阳门广场。我索性跟着拥挤的人群前进,来到圣阿娜广场,这里有音乐,有酒吧,有街头表演者,有令人着迷的活力。接着漫步而下,我到达了普拉多博物馆,馆内珍藏着大量西班牙最具影响力大师们的作品,被誉为欧洲最好的艺廊之一。我有能待多久就待多久的愿望,好东西太多了,想一次看完,大脑运转受限。那些伟大的艺术家对自己每一幅作品的期许有没有一次性全部完成?他们会遗憾吗?或许“回头补”是对自己充满希望和信任的另一种回答。拥挤的人潮又有多少为误下的站点停留?我产生遥远的猜想和对站点的自作多情。
在生命的行进中,需要体验,而不需要演绎完美,眼前能够完成的种种,一定尽力,当下不能完成的处处就回头补。时间会处理好一切,接受自己的平庸,允许出错,允许偶尔断电,即使遗憾,也拼命绽放,根本无需将自己逼入绝境。听说有个同学由于一些原因,机票改签损失八百元,哭了一夜,难过得走不出来,要是我遇上了这样的概率事件,会再花两百元吃点零食,把损失凑整。在向着学校方向启程之前,我寻找美食,大吃一顿,不辜负风景,不辜负人文,不辜负自己。
必须承认,做任何事情都需要全情投入。我在乎结果,倘若结果不好,就寄托于下次补,如果不可补,那也面对,也接受。毕竟“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三”,可见人生艰难,知音难觅,“回头补”不失为一种自洽的生活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