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梓树花正浓

□ 杨海泉

　　4月18日，我们一行四人从苏州吴江一路南行，开车个把小时，来到了浙江嘉兴零宿庙东侧的乡村公路旁。“哇！梓树开花了！我们来得太及时了！”坐在车子里，我们从零宿庙边黄色围墙的上面看到了团团簇簇的梓树花，欣喜得手舞足蹈。

　　来到树下，仰观20多米高的梓树，粗壮的身体上穿着件花套裙，犹如一位福相满满的新娘子，雍容华贵，气度非凡。那枝枝干干上面，粉色打底的如同喇叭形状的小花儿，一朵挨着一朵，像极了一个个紧密环抱起来的绣球。正是这无可计数的绣球缀满了花套裙，使得这棵千年梓树青春焕发，靓丽四方。“花想衣裳云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梓树这身时髦的花套裙，恐怕连当年的杨贵妃也要羡慕嫉妒恨啊！我们绕着梓树驻足仰望，欣赏赞叹，拍照留影，感慨万千。真不知道上苍是如何眷顾着她，让她青春永在，千年不老。

　　梓树底下零星凋落的花朵儿，跟长在树上的没有多少区别，捡起一朵放在手里抚摸，还能感觉到生命的存在。

　　站在梓树边的石围栏旁，凝神静观起花套裙上的朵朵梓树花。只见一朵朵梓树花，都是钟形的五花瓣，花儿上唇两瓣间有浅浅的裂口，不细看还以为花叶是连着的呢；花儿下唇有三瓣叶，每瓣叶之间有明显的裂口，裂口约一厘米；钟形的五花瓣里面，还有两条像黄镶边一样细长的东西，这大概就是梓树花的花蕊吧。在无数朵盛开着的花儿组合而成的簇簇绣球上方，还点缀着一个个小小的暗红色球球，那是含苞未放的梓树花的蕾，它们像是镶嵌在花套裙上的颗颗红宝石，雍容中尽显尊贵。美中不足的是花套裙显得不太规整，不知道是老天爷有意为之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所致。

　　一位背着竹筐的老奶奶慢慢向梓树走来，我们便迎上前去，邀她在石台阶上坐下。老奶奶姓夏，90岁了，凹瘪着嘴，身体却很硬朗。从夏奶奶那里我们知道，今年的梓树花开得比往年小。原本梓树枝枝杈杈缺口少，那花套裙直拖下来，好看得很。只是近些年梓树枝干出现了部分枯死，四月春风裁剪出来的花套裙只能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潘家浜村同我的家乡一样，都位于鱼米之乡的江南，栽桑植梓应该是农家的经营之道。可是，自从我懂事起，只知道家乡有成片成片的桑树，却从来也没见到过或者听说过哪里有梓树，所以，倘若我辈与梓树擦肩而过也是浑然不知的。江南是适宜种植梓树的，可是为什么见不到它呢？是老百姓不喜欢种植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桑梓情深”，历久弥新，父老乡亲们爱桑喜梓应是天性使然。据专家考证，梓树的寿龄一般在60年左右，这从一个侧面告诉我们，梓树易种植难存活，更不会生命久远。零宿庙前的梓树是唐宪宗年间栽种的。岁月流转，王朝更替，唯有零宿庙前1200多岁的梓树笑看日出日落，不仅在风云变幻中依然故我，而且造福当地百姓，“中间小谢又清发”。笑问天底下权贵大佬又或芸芸众生，谁能安之若素乎！

　　我对梓树一往情深，更对梓树开花盼望久矣。可是关于梓树的两个基本事实却蒙蔽了我一段时间，那就是梓树花的开放时间和颜色。

　　花套裙上热烈奔放的花朵，她是什么时候绽放的？一般书上都说梓树在“春夏”开花。其实春夏是个笼统概念，时间跨度也不短，而且，梓树生长的区域位置不同也可能带来开花时间上的差异，“春夏”到底是几时呢？有鉴于此，有人就说是在“五一”前后开花，去年我就是信了此说，才在5月2日白跑一趟，错过了观赏梓树花朵盛开的最佳时间。事实是最好的老师：综合近三五年的情况看，零宿庙前的千年梓树，一般在4月18日前后就有花朵开始绽放了，前后不会相差一两天。我相信，只要风和日丽，天公作美，这个时间段十有八九就是观赏千年梓树那身雍容华贵花套裙的最佳时间。

　　花套裙上热烈奔放的花朵，她是什么颜色的？我翻了不少书，查了不少网，有的说是黄色，有的说是白色，究竟是哪种颜色呢？我也说不上来，可能是“只缘身在此树下”的缘故吧。零宿庙前的梓树花啥颜色？本白的颜色，粉色的底。你细细地去看那花朵儿，它的钟状花冠里有浅浅的粉红色（红晕），正因为如此，整朵花儿看起来只是本白，不是雪白，那身花套裙也不是像人们所说的雪白雪白。我没有见过其他的梓树，更不要说见过其他的梓树开花了，所以有没有黄色或者白色的梓树花，不敢妄下结论。然而，去年的白跑一趟告诉我：尽信书不如无书，眼见为实才是真。说不准就会碰到“砖家砸脚面”的情形，这可怎么行？物以稀为贵，那身独一无二的雍容华贵的花套裙，应该可以说是梓树王国里的顶级奇葩吧！

　　若把梓树比神女，雍容华贵最相宜。我想给神女拍个远景照，发现小河的南面和东南面是个最佳的地方。可是绕道到那两个地方一看，农户用铁网连路都给封死了。无奈之下，我来到离梓树直线距离一两百米远的南面小桥上，发现这里拍出来的照片竟有点像徐志摩先生《再别康桥》里所描绘的景致，我兴奋极了。谁说零宿庙前1205岁高龄的她仅仅是棵梓树，在我的心中，她分明是修行成仙的神女，是造福潘家浜村乃至整个嘉兴市的父老乡亲们太平兴旺的不老仙！徐志摩先生再别康桥时挥挥手不带走一点云彩，我拜别神女、拜别不老仙时也不带走一朵小花，即使是凋零在她脚下的小花儿也不忍带走，因为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世世代代护佑她的儿女子孙！

　　心有灵犀一点通。那天赏花时，恰巧碰到了上海闵行搞装潢设计的刘雨琪等一批新微友，大家畅谈甚欢，一起约定：来年的4月18日，我们在梓树底下再聚首！是的，梓树不老，我们永远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