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运河恋曲(组诗)
浅蓝
汴水流淌寂寞
夜色里漫步
不觉得乌漆墨黑
隋唐大运河旁,暗夜星辰闪闪
秋风吹过一排排栾树
它们正开着花,落地一片片
发出时光不居的簌簌声
那个每天夜钓的人
总是孤胆英雄一般穿越五指山
伸手看得见指头的簸箕和斗
学着渭水河滨的飞熊姜尚
旁若无人地专注老汴河里的鱼浮
河面上聚拢起云雾
终于赶走了夜钓的人
留下一河的寂寞,还有我
汴河渔民的一生
逐水而居,从小就生活在船上
水性练成浪里白条,皮肤黝黑
劈波斩浪的了得
轻松渔舟唱晚的了不得
一叶小扁舟出没风波里
禁渔时节偶尔也要来看望美人鱼
也说不上不怀好意
多巴胺秀出傲慢的矫情
坐在他的小船上拍摄他
眩晕中好像鱼儿患了耳石症
听着渔人歌的鱼儿乐了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左眼泗水,右眼汴水
泗水流,汴水流
流到瓜洲古渡头
逐水而居,在古村落的遗址上
在隋唐大运河边纤夫蹒跚的土地上
目睹和见证,渔民和农民的辛劳
体味底层草根与草芥的平淡清苦
与他们一起挣扎一起奋斗
我也曾写下飘香四溢的壮志凌云
拒绝青春荒芜,期冀芳华葳蕤
却拒绝不了泗水和汴水的奔流
漂泊是水的宿命
无稽和潇洒亦是水秀出来的表情
时光如这泗水和汴水,汤汤而逝
河畔的荆棘野花和小草
还有大稻田里的白鹭鹧鸪和蟹虾
伴着每一滴水每一朵浪花
细细定格沿途的驿站与风尘
汴水畔的老石匠
汴水东流,汤汤入湖
拉魂腔伴着奔流的水在吼
石刀石斧石镰石碑石敢当
凿刻一辈子的老石匠,放下錾子
总觉得镌刻不好自己的姓名
古汴河的上游,不晓得在哪
隋唐时的黄金水道,听说而已
管他什么繁华,清明上河图
于石于己无关,又不能当饭吃
油汗淫淫的老石匠望着老汴河
想着半真半假的民间传说,笑了
我錾的每一块石头,都是天上的星斗
我劈的每一朵浪花,都有金色的光芒
汴水遐思
一河汴水向江流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我在河畔,什么也说不出
陈子昂发古人之幽思
独怆然而涕下
我在古汴河畔,无尽地发呆
消磨时光的最好方式
不是波光粼粼中的不舍昼夜
而是芦苇摇曳中的胡思乱想
汴河畔,前来衔泥的双飞燕呢喃
雨声窸窣中捅破农家的窗户纸
筑巢!给农家带来推背图的福泽
举头望苍穹
任尔奇妙丹青手
画不出这一片撩人的艳阳天
吊诡!下草湾的阳光
一直延迟退休到如今
汴水漫步
河畔有过纤夫的脚印
滴过扒河清淤泥民工的汗水
河畔坐过回首往事的老叟
来过卿卿我我的恋人
没人的时候,鱼虾螃蟹也寂寞
不可能走过这里的都是圣贤
有些人可能在这里八卦
有些河就是很低调
隋唐大运河在哪?许多人
都以为远在天边,实际近在眼前
千年之后,谁还会回忆当时激情
柳山湖畔红狐红
寒冷的冬日里
漫步湖畔的我
瞅见一只红狐
像一株一串红横着开放
红色的小花朵成为一簇簌簌有声
从聊斋的二郎担山
一直遥遥感应尘世的麦田
月光下的河道,麦垄
绽放了诗意的文采
一只红狐,如蜉蝣遮不住春心
也寂寞得出来撒野
对岸
对岸的芦苇盘旋着斑鸠的咕咕声
午后的漫步在酿造一场邂逅
有个女子在水一方
蓝色的披肩倒映着河面的芳华
与此岸的我互为平仄对称
几只鸥鹭低低地掠过水面
一些波光粼粼在眉眼处闪烁
藏进内心的日色已经流逝
仿佛所有的柔情不再似水
回眸相视间,耗尽半生丰盈
那些栾树长满黄昏,为汴河造景
目光随着一河碧水起伏
那些被晚风吹拂的旧事
在衰老中安静地潜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