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巷说陆
2022-09-12 20:46:00  来源:江南时报  作者:王振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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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已过立秋,江南仍旧酷热。在无锡的港下、太湖边上的拈花湾盘桓有日,又从宜兴一隅到惠山堰桥陈家桥老陆巷,去看一老宅。杭嘉湖平原旷野平畴,生机勃勃,城乡一体,几无差别。青纱帐里,有玉米、甘蔗,也有大豆、高粱,都在炎炎烈日之下茁壮成长,争先恐后。

  此一老宅,院落方正。白墙灰瓦,清幽淡雅,两层小楼,小院翼然,朴素大方,一派江南风格。此宅与谁有关?陆定一。

  白云苍狗,物换星移,陆定一是谁?上些年纪者自然知晓其人,但若要问当下的一些九零后、零零后,估计知道陆定一大致生平者,可能会非常有限,至多听说过他的散文《老山界》,“我们决定要爬一座30里高的瑶山,地图上叫越城岭,土名叫老山界。”陆定一能够写出这样的被称作“红色散文”的文字,甚或有人知道他的《中国工农红军第一方面军长征记》。

  陆定一在1906年6月9日出生在如今无锡惠山区堰桥镇西彰老陆巷这一陆家祖宅,3岁后迁往无锡城内。吴地陆家,世代望族。李唐名相陆贽后裔迁居无锡,散枝开叶,繁衍生息。陆定一的祖父陆蓉第精明能干,善于理财经营,在锡北西彰有地近千亩,后到无锡西河头购置房宅,在此生活。陆蓉第病逝之年,陆定一年方14岁,正是英气逼人的江南少年郎。

  陆定一的父亲陆澄宙,是陆蓉第次子,有秀才身份,顺应时代潮流,曾在京师法律学堂学习后任职江浙与京城,1927年后辞官归里,病逝于1929年,得年55岁,有《秣陵审判录》《之江判决录》《侦查吴案笔录》等记载其司法检察生涯、办案过往。

  陆定一兄妹六人,在弟兄四人中,他排行第二。其兄陆坤一毕业于清华历史系,留学耶鲁,获硕士学位,任职于光华大学,年仅而立因伤寒病逝扬州。陆定一三弟陆亘一毕业于上海交大电机系,曾任军委总参雷达局局长,死于1968年。陆定一四弟陆正一毕业于东吴大学物理科,一生从教,病逝于2003年。

  陆定一与其大哥陆坤一曾一起就读南菁中学,后考入上海南洋公学。1925年,陆定一在上海南洋公学读书时参加“五卅运动” ,此年秋加入共青团,同年冬转为中共党员。1926年,他担任共青团南洋大学支部书记及上海法南区团委书记,同年秋调入团中央宣传部,编辑《中国青年》。1927年5月,陆定一在团四大当选为团中央候补委员,任团中央宣传部长。

  “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陆定一与任弼时等起草团中央《致党中央政治意见书》。随后,陆定一以共青团代表身份参加八七会议。多年后,邓小平重游八七会议旧址时说“当时都是年轻人,毛泽东34岁,瞿秋白29岁,李维汉31岁,任弼时23岁,我23岁,陆定一那时比我小两岁”,一代英雄人物在95年前面对国家危难政党存续的紧要关头,审时度势,挺身而出,奋起寻找中国革命的道路康庄。

  1928年秋,陆定一在团五大被选为团中央委员,主编《中国青年》。他撰写《中国革命的前途》,阐述中国革命的发展道路,批判各种错误思想。此年底,陆定一奔赴苏联莫斯科,任团驻少共国际代表、少共国际执委、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成员。在莫斯科,陆定一与唐义贞结为夫妇。唐义贞比陆定一小3岁,出生于湖北武昌金口镇一中医家庭,她14岁进入董必武主持教务的湖北省立女子师范读书。宁汉合流后,18岁的唐义贞被党组织派送苏联,进入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 陆定一与唐义贞聚少离多,两人在瑞金重逢后在叶坪附近一废庙内安家栖身,女儿在此降生,取名“叶坪”。长征开始,怀有身孕的唐义贞被留下,她在长汀生下一男孩,取名小定,送给圭田乡范其标、聪秀妹夫妇抚养。唐义贞牺牲于1935年初,还不满26岁。时隔8年之后的1943年,陆定一在延安方才得知唐义贞死难的噩耗。陆定一后来回忆说:“最坏的事情发生了,我失眠半个多月。从此,不论是大喜事或大悲事,我都流不出眼泪来了。”

  1930年,陆定一自苏联回国后继续担任团中央宣传部部长。1934年10月,陆定一随中央第二纵队参加长征。遵义会议后,陆定一担任红军总政治部宣传部部长,主编《红星》报。陆定一在长征途中写有许多诗歌。 “十月里来秋风凉,中央红军远征忙。星夜渡过于都河,古陂新田打胜仗。”陆定一的这首《长征歌》,镌刻在于都纪念碑围栏上,描述了当年红军夜渡于都河、开启伟大壮举的动人图景。那一夜,月茫茫,风萧萧。这一去,多少将士,血洒疆场。2019年,习近平总书记到此考察,有关人员向他如此介绍陆定一所描写的此情此景。1935年5月,红军经过大凉山,借道彝族聚居区。陆定一撰写“布告诗”,以红军总司令朱德名义发布。此“布告诗”,六字一句,一韵到底,通俗简明,朗朗上口,易记易传,发挥了独特作用。这一“布告诗”,也是第一次使用“红军万里长征”这一特定用语。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陆定一历任八路军总政治部宣传部部长、八路军前方总部野战政治部副主任。1941年,经陈云介绍,陆定一与严慰冰结婚。严慰冰比陆定一小12岁,是一才女,能诗擅词,她考取中央大学中文系后恰逢抗战爆发,即奔赴延安,进入抗日军政大学。

  1945年,陆定一任中宣部部长,在党的七大当选为中央委员。1946年,陆定一赴重庆出席政治协商会议。1947年1月,他发表《对于战后国际形势中几个基本问题的解释》一文,引起广泛注意。1947年3月,胡宗南进攻陕北,陆定一兼任中央直属队政委,随同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等转战陕北。

  1949年初,中央自西柏坡进京,在西山集中办公,对外称此处为“劳动大学”,还有不少人前来报考,自然是无功而返。就在进京途中,陆定一一家所乘车辆发生车祸,翻到路沟里,好在有惊无险,人没有受伤。此后,陆定一继续担任中宣部部长。在党的八大,他当选为中央委员、政治局候补委员。1957年,他随毛泽东赴莫斯科参加社会主义国家共产党和工人党代表会议。1958年,陆定一倡导创办新中国第一所农村职业中学。1959年,陆定一任国务院副总理。1960年,他随刘少奇、邓小平参加在莫斯科召开的81国共产党和工人党代表会议。1962年,他任中央书记处书记。十年浩劫,陆定一被关押近13年之久,直到1979年6月,被增选为全国政协副主席,同年9月,在十一届四中全会,被补选为中央委员。

  1985年春,陆定一与失散儿女们取得联系,曾在福州、南昌见面。唐义贞烈士墓前石碑,陆定一有如此题辞:“义贞知己,我的夫人。”

  1996年5月9日,陆定一在京逝世,享年90岁。

  曾写有一小文《与陆定一之子陆德聊天》,涉及癫狂岁月诸多往事,此处不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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