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唐武宗灭佛力度大
据《旧唐书》卷第十八《武宗本纪》,唐武宗会昌五年(845年)秋七月,根据中书门下省“上州望各留寺一所”“下州寺并废”“其上都、东都两街请留十寺,寺僧十人”的疏奏。武宗皇帝敕曰:“上州合留寺,工作精妙者留之;如破落,亦宜废毁”。要求在“国忌日”官吏行香祭拜时,“宜于道观”,不要去寺庙。上都、下都,每条街留两座寺庙,每座寺庙只留30个僧人。上都左街保留慈恩(寺)、荐福(寺),上都右街保留西明(寺)、庄严(寺)。天下节度、观察使治所及同州、华州、商州、汝州各留一寺,分为三等:上等留僧二十人,中等留十人,下等五人。东都即洛阳市只留僧人20个,诸道原留僧人20者减其半,原留10人者减为3人,原留5人者不再保留。凡是不需要保留的寺庙,“立期令所在(地)毁撤,仍遣御史分道督之”,朝廷督查工作要紧紧跟上。
武宗灭佛行动拉开了帷幕。
在接到皇帝御批后,中书省又奏:“天下废寺,铜像、钟磬,委盐铁使铸钱,其铁像委本州铸为农器,金、银、鍮石等像,销付度支。衣冠士庶之家所有金、银、铜、铁之(佛)像,敕出后,限一月纳官,如违,委盐铁使依禁铜法处分。其土、木、石等像,合留寺内依旧。”
又奏:“僧尼不合隶祠部,请隶鸿胪寺。其大秦穆护等祠,释教既已釐革,邪法不可独存,其人并勒还俗,递归本贯充税户。如外国人,送还本处收管。”寺庙的财货、田产没收归官方所有,撤除的寺庙木材用以“茸公廨舍”,修建政府办公场所;寺庙废弃的铜像、钟磐等用以铸钱。
对于这些建议,武宗皇帝当然恩准,一场全国范围内的灭佛运动已迅速展开。
又据《资治通鉴》卷第二百四十八《唐纪》六十四记载,德宗皇帝“恶僧尼耗蠹天下,欲去之”。道士赵归真等劝皇上慎重处理此事。但唐武宗的决心已定,为了国家和民众利益,不能再让如此庞大的僧尼人众坐吃山空、损耗国力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席卷全国的暴风雨般的灭佛运动,取得明显重大成果。到了八月,宰相李德裕等又奏:“东都九庙神主二十六,今贮于太微宫小屋,请以废寺材复修太庙。”皇帝当然准奏。
还是在八月,武宗皇帝通过制令形式,亲自“陈释教之弊,宣告中外”。向朝野宣告佛教的弊端危害,对佛教再次进行系统声讨,对灭佛取得的重大成果予以及时总结,并对下一步工作提出要求。
武宗皇帝指出:朕闻夏商周“三代”以前,未尝言佛。汉、魏之后,像教浸兴,因国力不景气的“季时”造成。传此异俗,因缘染习,蔓衍滋多。以至于蠹耗国风,而渐不觉;诱惑人意,而众益迷。人们在不知不觉中被佛教迷惑。
由于佛教传教时要有仪式、有音乐、有场所,“九州山原,两京城阙,僧徒日广,佛寺日崇。劳人力于土木之功,夺人利于金宝之饰,遗君亲于师资之际,违配偶于戒律之间”。武宗皇帝由此大声疾呼:“坏法害人,无逾此道”,没有比佛教更害人的了。
武宗皇帝又从国计民生、国家文化安全角度指出:“且一夫不田,有受其饥者;一妇不蚕,有受其寒者。今天下僧尼,不可胜数,皆待农而食,待蚕而衣。寺宇招提,莫知纪极,皆云构藻饰,僭拟宫居。晋、宋、齐、梁,物力凋瘵,风俗浇诈,莫不由是而致也。况我高祖、太宗,以武定祸乱,以文理华夏,执此二柄,足以经邦,岂可以区区西方之教,与我抗衡哉!”
唐代削佛、灭佛,并非从武宗皇帝开始,但都不够彻底,反而出现反弹,这是历史教训,必须吸取。所以,他在制令中接着指出:“贞观、开元,亦尝釐革,划除不尽,流衍转滋。朕博览前言,旁求舆议,弊之可革,断在不疑。而中外诚臣,协予至意,条疏至当,宜在必行。惩千古之蠹源,成百王之典法,济人利众,予何让焉。”再次体现了彻底铲除佛教这一千古“蠹源”的政治家胸怀。
这次灭佛运动,全国拆除寺庙4600余所,僧尼还俗26万500人,这些人都将成为国家的纳税人,“收充两税户”;拆除民间私建的招提寺、兰若寺4万余所;收回上等膏腴肥田数千万顷;增收15万奴婢为“两税户”。余下所留僧人,“皆隶主客,不隶祠部”,国家财政一律不承担这些僧人的费用,以体现本土教与“外国之教”的区别。同时勒令“大秦穆护、祅僧(古波斯、古罗马传教士)3000余人还俗,“不杂中华之风”。
通过这次“前古未行”的灭佛运动,“驱游惰不业之徒,已逾十万;废丹雘无用之室,何啻亿千”。
武宗皇帝感慨到:“自此清净训人,慕无为之理;简易齐政,成一俗之功。将使六合黔黎,同归皇化。”他要用中国本土的儒道文化来教化国民,使民众之心与朝廷一致。对于这场空前的灭佛运动,“百官奉表称贺”。
面对强大的灭佛国策,五台山的僧人已没有更多的立足之地了,大多数僧人逃亡奔向幽州一带,寻求活路。幽州为阻止这种现象,在居庸关架起两把大铡刀,放狠话说:“有游僧入境,则斩之。”迫使那些游僧断了念头,还俗务本,自食其力。
但是,唐武宗在取得灭佛运动重大胜利后,到了九月份,却因吃了方士炼的“金丹”而出现性情更加躁急、喜怒不常现象。实际上,自秋冬以来,他就感到龙体不适、有疾病了,但是,“道士以为换骨”。这帮道士忽悠安慰皇上,说这是在“换骨”,出现不舒服现象属正常。皇上吃的“金丹”是由身边道士所炼,“上秘其事”,外人也不太清楚。但大臣们对皇上“希复游猎”感到奇怪,宰相奏事时,也不敢久留。武宗皇帝也感到身体支撑不了强大的工作量,“诏罢来年正旦朝会”,提前通知大臣们,明年的“正旦朝会”取消。
会昌六年(846年)三月甲子,“上崩”。武宗皇帝虽然灭佛有功,永垂史册,但在道士“金丹”的引诱毒害下,不仅没能长生,反而过早地结束了生命,年仅32岁。大唐王朝又一位皇帝倒在了养生专家的“金丹”大补丸威力下。
五.唐宣宗佞佛也疯狂
会昌六年(846年)三月丁卯,唐宣宗李忱即皇位,按辈分,他还是前任皇帝的皇太叔。李忱登基后,第一件大事就是“杖杀道士赵归真等数人,流罗浮山人轩辕集于岭南”,因为正是这帮道士们害死了唐武宗。后来又诛杀道士刘玄清等十二人,因为是他们蛊惑唐武宗“排毁释氏”的。
在五月大赦天下后,唐宣宗接下来对佛教却采取了与前任皇帝截然相反的政策,致使武宗皇帝的灭佛成果很快化为乌有。灭佛出现重大反弹,佞佛势力又迅速高涨。
据《旧唐书》卷第十八《宣宗本纪》记载,五月,“左右街功德使”上奏唐宣宗,宣宗准奏:上都两街旧留四寺外,各增置八寺,除了兴唐寺、保寿寺仍用原名,其他寺庙名称作相应更名。僧尼依前,仍隶功德使,不隶主客;所度僧尼,仍令祠部给牒。一切照旧。
大中元年(847年)闰三月,又下敕:“会昌季年,并省寺字。虽云异方之教,无损致理之源。中国之人,久行其道,釐革过当,事体未弘。其灵山胜境、天下州府,应会昌五年四月所废寺宇,有宿旧名僧,复能修创,一任住持,所司不得禁止。”对会昌五年所废寺庙,有僧人能够修葺营建的,就让他们使用,“有司毋得禁之”。明令政府部门,对佛教大开绿灯,一时间,“僧、尼之弊皆复其旧”。
换了皇帝,就意味着换了对佛教的政策。政策多变,成了大唐王朝的一大特点。唐武宗轰轰烈烈的灭佛运动,随着他的驾崩而宣告结束,而佛教如同被再次淬火,更加深入人心,更加激发起大众热情。佞佛之风,在中、晚唐再度兴起。我们从朝廷大臣、皇室成员佞佛现象中也可以感受到这一点。
大中二年十一月,万寿公主在“在慈恩寺观戏场”观戏。
大中五年三月,以白敏中为司空、同平章事,充招讨党项行营都统、制置等使,南北两路供军使兼邠宁节度使。唐宣宗曾将郑颢检举白敏中的信件一直存放在禁中小柽(chēng)函中,在白敏中离京时,皇上把那只小柽函拿来给白敏中,对他说:“此皆郑郎谮卿之书也。朕若信之,岂任卿以至今日!”白敏中听了后十人感动,回到家里,“置柽函于佛前,焚香事之”。皇帝与朝廷大臣都佞佛,全社会更是如此。
针对唐宣宗对前任皇帝灭佛国策的全面否定、使佛教势力迅速卷士重来,当时的有识之士和政府有关职能部门也曾发出质疑声音,大胆向皇帝进言。
大中四年(850年)六月,进士孙樵上疏:“百姓男耕女织,不自温饱,而群僧安坐华屋,美衣精馔,率以十户不能养一僧。武宗愤其然,发七十万僧,是天下一百七十万户始得苏息也。陛下即位以来,修复废寺,天下斧斤之声至今不绝,度僧几复其旧矣。陛下纵不能如武宗除积弊,奈何兴之于已废乎!日者,陛下欲修国东门,谏官上言,遽为罢役。今所复之寺,岂若东门之急乎?所役之功,岂若东门之劳乎?愿早降明诏,僧未复者勿复,寺未修者勿修,庶几百姓犹得以息肩也。”对唐宣宗因佞佛而导致国力虚耗、劳民伤财表示强烈不满。
秋七月,中书门下省奏:“陛下崇奉释氏,群下莫不奔走,恐财力有所不逮,因之生事扰人,望委所在长史量加撙节。所度僧亦委选择有行业者,若容凶粗之人,则更非敬道也。乡村佛舍,请罢兵日修。”对于这一条建议,宣宗皇帝听从采纳了。
冬十月,中书门下省又奏:“今边事已息,而州府诸寺尚未毕功,望且令成之。其大县远于州府者,听置一寺,其乡村毋得更置佛舍。”这条意见,宣宗皇帝也听从采纳了。
大中六年(852年)十二月,中书门下省又奏:“度僧不精,则戒法堕坏,造寺无节,则损费过多。请自今诸州准元敕许置寺外,有胜地灵迹许修复,繁会之县许置一院。严禁私度僧、尼。若官度僧、尼有阙,则择人补之,仍申祠部给牒。其欲远游寻师者,须有本州公验。”皇帝又“从之”。
唐宣宗佞佛,晚年却颇好神仙,派遣中使到罗浮山,迎回道士轩辕集,这个轩辕集就是被唐宣宗登基后流放的。
大中十二年(858年)春,道士轩辕集来到长安,皇上立即召入禁中,问他“遐寿长生可致乎?”对曰:“徹声色,去滋味,哀乐如一,德施周给,自然与天地合德、日月齐明,何必别求长生也!”轩辕道士所讲的长生之道,也是强调寡欲,尚德,尊重自然。在皇宫中呆了数月,轩辕集坚决要求回到罗浮山,宣宗皇帝也只好同意“遣之”。
但宣宗皇帝已经开始服用方士的“金丹”了;到了二月,他因“饵方士药,已觉躁渴,而外人未知”;又因服药而产生心理变化,对身边大臣侍从疑忌开始加深,弄得人心惶惶不安。
大中十三年(859年)六月,唐宣宗饵医官李玄伯、道士虞紫芝、山人王乐的长生药,脊背上开始生疽。八月,疽甚,宰相及朝士皆不得见。生命垂危关头,皇上又秘密地将夔王李滋嘱托给枢密使王归长、马公儒、宣徽南院使王居方,让他们立第四子李滋为皇位继承人。但左军中尉、宦官王宗实等矫诏,坚持立宣宗长子、郓王李漼为太子。唐宣宗于八月七日在大明宫驾崩,一位佞佛而又贪服“金丹”补药的大唐皇帝又倒下了。郓王李漼即位,是为唐懿宗。
李唐王朝已经步入晚期,丧钟即将敲响,但佞佛的热度不减。
六.唐懿宗再迎法门寺佛骨入皇宫
据《旧唐书》卷第十九《懿宗本纪》记载:咸通十二年(871年)五月,唐懿宗“幸安国寺,赐讲经僧沉香高座”。《资治通鉴》卷二百五十二《唐纪》六十八记载更详细:唐懿宗“幸安国寺,赐僧重谦、僧澈沉檀讲座二,各高二丈,设万人斋。”皇上亲自到寺庙,给两位高僧赏赐沉檀木讲经座台,这座寺庙可以供一万人来听经吃斋饭。由此可见,这一阶段的唐代佛教场馆建设及僧人待遇是相当可观的。
咸通十四年(873年)春三月,唐懿宗又要效仿前辈唐宪宗,遣敕使“诣法门寺迎佛骨”。《旧唐书》的记载是:“诏两街僧于凤翔法门寺迎佛骨。是日,天雨黄土遍地。”
此时的朝廷虽然没有了韩愈,但“群臣谏者甚众”,甚至有人提醒唐懿宗:当初宪宗皇帝迎佛骨,很快就“晏驾”驾崩了。但唐懿宗却对大臣们说:“朕生得见之,死亦无恨!”如果生前能够见到佛骨舍利,纵然死了也无恨无悔。
皇帝铁了心要迎佛骨礼拜,所以就动员各方力量,广造浮图、宝帐、香舆、幡花、幢盖,准备迎接佛骨。这些迎佛骨的物件,皆饰以金玉、锦绣、珠翠,富丽堂皇、珠光宝气。
一时间,自京城长安至法门寺,三百里路程,道路上奔驰的车马是昼夜不绝。
夏四月八日,佛骨迎至京师。自开远门达安福门,彩棚彩楼夹道,据说都是民间富室人家自愿捐助的功德,并且举办讲经说法“无遮会”,他们竞相侈靡、讲排场,向佛表忠心。长安大地,“念佛之音震地”“公私音乐,沸天烛地,绵亘数十里”。朝廷动用禁军兵仗作引导,仪仗卫队之盛,远远超过皇家郊祀规模,比唐宪宗当年迎佛骨的场面阔气多了。
唐懿宗登上安福门,礼迎佛骨进长安;又降楼膜拜,竟然“流涕沾臆”,激动得眼泪鼻涕四流。后来又用金帛赏赐僧人及京城耆老中、当年曾经见过唐宪宗迎佛骨场面的人。
佛骨迎入禁中三日,摆了三天道场后,又出置安国寺、崇化寺等京城诸诗,临时供奉。“士女云合,威仪盛饰,古无其比”。当时宰相以下施舍金帛,亦不可胜记。
对于这次礼迎佛骨活动取得重大成功,取得很好的社会效果,唐懿宗甚为开心,下令全国,进行总结表彰。其中有:“朕忧勤在位,爱育生灵,遂乃尊崇释教,至重玄门,迎请真身,为万姓祈福。今观睹之众,隘塞路歧。”由此决定,大赦天下:“京畿及天下州府见禁囚徒,除十恶忤逆、故意杀人、官典犯脏、放火持仗、开发坟墓外,余罪轻重节级,递减一等。”
但是到了六月份,唐懿宗就感到龙体不适了。到了秋七月辛巳日,唐懿宗崩于咸宁殿,年仅41岁。生前见到了佛骨真身舍利,他应该是可以瞑目了。
皇位接班人是第五子李儇,是为唐僖宗。到了十二月,唐僖宗下诏,礼送佛骨还法门寺。前任皇帝只做了“迎”佛骨的事,“送”佛骨的任务却要由后任皇帝来完成。由此看来,佛也是救不了皇帝的命,道士的“金丹”更是加速了封建皇帝的死亡进程。
大唐王朝自唐懿宗以来,奢侈日甚,用兵不息,赋敛愈急。加之关东连年水涝、旱灾,蝗虫蔽日,自东而西,所过尽为赤地。州县不以实情上报朝廷,上下相互蒙骗,百姓流殍,民不聊生,又无所控诉,只好相聚为盗,如蜂四起。由于州县兵力少,加之承平日久,兵不习战,每与农民起义军相遇,官军多吃败仗,最后发展为以王仙芝、黄巢为首的农民起义席卷全国。
在剿灭农民起义军的过程中,李唐王朝虽又延续至唐昭宗一朝,前后又坚持了30来年,最终于公元907年被朱全忠“后梁”政权取代。回首观望,唐王朝前后289年,除了内外厮杀、战马咆哮、刀光剑影,能够朝野共享的,应该就只有宗教中的佛教了。后世所谓的“唐诗”,与黎民黔首无关;今人所乐道的“敦煌壁画”,实质就是佛教壁画,就是那个既佞佛又削佛、又灭佛的大唐王朝留下的佛教遗物。
我们从唐代佞佛、削佛、灭佛三个角度,审视佛教在唐代迭荡起伏的命运,把脉李唐王朝的发展历程,大致可以发现一条规律:大唐王朝由兴而衰的过程,正是佛教由衰而兴的过程,二者似乎走的是一条相悖的路径,国泰民安盛世之时,佛教往往处于被扼制、被削弱、被扑灭的状态,反之亦然。李唐王朝虽然开始以尊奉老子道家思想为主,但除了家族、皇室的宗庙祭祀礼仪活动,日常百姓生活的空间,已基本被佛教占了上风。可悲可恨的是,那些披着道家思想外衣、打着道教旗号的道士们,他们用炼丹炉炼出来的所谓长生不老“金丹”,一次次断送了一心想要长生不老的李唐王朝不少年轻皇帝们的性命,使他们过早“夭折”了。
作为外来文化,佛教传入中土后,尽管被一次次地削、灭,但恰如“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般,它顽强地在与中国本土文化碰撞交融,有时到了博弈程度,但最终还是在中土生根了。如何在维护好华夏文化以儒道为主体的“道统”基础上,对佛教文化合理内核进行汲取,使之同化为华夏文化,已经是唐代有识之士们开始苦苦思索的问题。
那位要焚烧佛骨的韩愈可能也意识到,光动怒蛮干,把佛骨一把火烧了,那也是无济于事;努力挖掘中国传统文化优秀内涵,融合外来文化合理内核,可能才是真正的出路。这虽说是学术探寻之路,但却是在探寻民族文化如何振兴之路。韩愈的《原性》《原道》《原毁》等书,提出著名的“性三品”说,从人性本质深层次去思考人类共性问题。韩愈的弟子李翱进一步发挥,著有《复性书》等。他们在佛教文化强大冲击波撞击下,对中国传统文化与佛教文化从人性角度进行观照思索,已经露出新思想萌芽,如同东方晨曦开始出现。正是在这种不同文化之间相互浸染的漫长岁月中,历史发展到宋代,兼具儒释道思想、以儒家读本为主要载体的新儒学“理学”诞生了。由“儒学”而“理学”,华夏文化“道统”在汲取了佛教文化的合理内核和营养后,赓续传承,创新发展,得以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活力。
束有春 2024年11月3日于金陵四合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