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老庄的村庄有多老呢
逝去多年的大奶奶生前告诉我
自她从三河南嫁过来
就听村子里最老最老的老人说
很久很久,是多久
推算至少起于清朝乾隆年间
也许在洪武赶散之前
怪不得村里人家盖房子挖地基
常常挖出个乾隆通宝的铜钱来
村庄前的大河沟
也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老榆树,小竹林
在废弃的黄河故道盐碱地生长
仿佛从我的脚后跟裂开
村头的七里河,还能带我去多远
从溺死孩子的洼地边
楝枣树兀自生长
你从村庄的CBD向两头长
村南头,受制于河沟
向北扩张
也像大地对苦难的逃荒
你在风雨交加的夜里喧哗
你在寒风凛冽的雪后跺脚
偏僻,无名,微不足道
就像一到时辰就开花的杏树
吐着苦水和吐着逃跑的梦想
又蒙着眼睛拥挤在奔向春天的大路上
徜徉在金陵名人旧居
时鏖声嚣,斜阳影里
一座座古色古香的老宅大院
恰似一页页文明的碎片
一页页刻在石头上的史书
纸里春秋比不上
散落在大街小巷的流年碎影
直观,亲切,生动
向匆匆而过的行人透射着神秘
斗转星移,时过境迁
一棵树、一块砖、一片瓦
总让人咀嚼再三,回味无穷
名人的老宅子
如一杯酽酽的浓茶,清香而绵长
脉脉传递着特有的风情
总让人驻足再三,流连忘返
跨入旧居的大门
院子里那棵老树
挂着多年前的时光
四周墙上的隐隐印记
脚下青苔在台阶
客厅里曾经的美味,如今霉味
过道蒙上蜘蛛的面纱
如今,只见老宅不见人
毕竟,再好的别墅
百年之后,也不跟你姓
也许只要一甲子,也许不要三十年,
宅子的主人总是换了又换
皇帝轮流转,明年到我家
这宅子也是
明天,又会住谁呢
历史总在变,时事总在变
到底,什么永不变
苏北民歌
竹林小鸟褪去了东方的鱼肚色
大清早催人起床跟父母一样讨厌
勤劳的阳光穿过老屋前的大树打情骂俏
穿过窗户一丝阳光晒在我的屁股上
麦苗在田垄里抱着露水呵呵
四野铺满阳光的纹理
老不死的挨千刀的在隔壁吼着民歌
跟田野里扶犁赶着老牛耙地时一样
劳作时鞭打快牛的号子叫“打嘞嘞”
苏北民歌——
田头,河坡,芦苇荡
四处都能听得到
巷口里的回声也爱图个热闹
再累也要唱几句
唱出来才有劲干活,生活
我有理由相信,荤话与浑话
是喧嚣尘世中收割的台词
总被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星空劫持
苏北民歌——
在杞柳叶的尖尖上
撸下挤眉弄眼的槐树花的柔情
在月季花旁裂开石榴的嘴巴
碾盘小村子的民歌伴着打鼾声睡着了
一个趔趄惊醒了野兔一骨碌穿出去
在清晨的竹林里伴着朝霞
悄悄地响起悠扬绵长的竹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