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凉。夏天渐渐离我们远去了。孩子也去学校上班。
夏夜给我的记忆是蓝色的。因为每个夏夜我们都要沉浸在泳池里,劈波斩浪。一汪蓝波放形骸,这种快乐是其它季节无法感受的。
七八月的南京像围城。白天室外火流蝉躁,人只能躲在室内钢筋水泥中吹空调。然整天静坐躺平也不是一个事。因此最好的运动莫过于晚上的“泡汤”了。
日落西山后,孩子先在健身房打拳,然后约我一起水中见。这是今夏我们父女俩最难得的美好时光。白天各忙各的。晚上终有一聚。我们在水中你追我赶。我追上前,孩子还调皮地拖住我的脚。在水池两头小憩时我们也聊社会,聊人生。媳妇不会游泳也来凑热闹。她端来一张小凳子,坐在泳池旁“相”夫“教”女,不时站起来用手机拍几张照片和视频,留下了这难忘的蓝色记忆。盛夏的炎热,心灵的疏离,都被这蓝波给冲淡了。好爽好爽,好凉好凉的夏夜呀。
往年夏天,泳池人多,一到晚上就像锅里下饺子。而今年疫情告一段落,周边泳池开业的多,因此客流分散。我们尽可以敞开来游,不用碍手碍脚。当然,我们也有在水中被人蹬一脚的时候。当泳道上超过三个人,我们就自觉靠右游走,并保持距离。这种内生的秩序,就是规则。谁不服从它,就只能徘徊不前,或被逐出泳池。
平常游泳时,我一个人下水。虽然周边熟脸很多,但大家懒得交流。我喜欢一边游一边数数字:1、2、3、4、5、6、7、8、9、10。我不贪多,每晚游10个来回。500米,半个小时,一点不累。每天游泳时数数字,就是跟白天的纷纷扰扰告别,忘记烦恼,忘记忧愁。游泳时要不断换气,也要全神贯注,心无二用。我是替人说理的,白天遇到纠纷多,虽是旁观者,总有代入感。而夏夜碧蓝的池水,也让我澄心静虑,魂飞天外。而今夏孩子的陪游,更添些许温馨,个中真趣岂“清凉”二字可以形容。因而多游几个来回,共逐蔚蓝,也在守望一种亲情。
游泳结束后,我们就查点家里的猫是否回来。它们平常喜欢昼伏夜出。但夏夜不同,外面水泥地散热滚烫,它们张着大嘴喘着粗气回来后,喜欢在家里的电扇下舔舔毛,颐养天年。一觉醒来,常听到它们打呼噜的声音。这分明是给进入蓝色梦乡的主人弹奏一首小夜曲呢。
(作者崔武,系江苏润商律师事务所主任,仲裁员,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