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吴周文教授,1964年毕业于扬州师院中文系并留校,终生在扬州师院(扬州大学)工作;出版专著《散文十二家》《散文审美与学理性阐释》等10部,曾任中国散文学会副会长、扬州市作协主席;2023年4月27日因病去世;本文是泰州市文学爱好者常玫瑰女士在吴周文先生去世一周年之间写的回忆文章,情真意切,感人至深。)
清明过后,大地回暖,万花绽放,大多数人的心情,也如这人间四月天的阳春。而我,却总是想起那个“珍藏五月”的大吴佬。
大吴佬叫吴周文,是全国散文学会的副会长,是扬州大学的老教授,因为他的亲切,我斗胆送他个尊称“大吴佬”。
我们的相逢在网络上,他送给我的第一句话是:写得很好,喜欢你的文笔。不必紧张,我也是农民的儿子。
我们的分离也在网络上,他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玫瑰同志,咳嗽引起的肺炎,不必担心,已见好转。最后是三个微笑的表情包。从此,再也没有了从此,唯有短暂过往的美丽记忆。
大吴佬喜欢人间五月天,可命运竟然如此捉弄人。谁也不曾料到,他倒在了奔向五月的四月天里。从此,这人间四月的万花丛中,他永恒地躺着,我远远地看着,一点一点掩埋着赏花的心情。
与大吴佬相识,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但他教给我的,却是我这辈子也受用不尽的知识和力量。他曾说过,人要学会说五种话:说人话、说实话、说家常话、说中肯的话、说有个性有水平的话。往深度看,这些话里有一个循序渐进的台阶,当你悟透的时候,你就不愁不会写散文。他还说过:言者有言,“意”,犹帅之。在自己所处的时代与文学思潮中寻找自己的角色定位,不必哗众取宠,不必随波逐流,朴实无华未必不美。
这以后,他不时会谆谆教导我,尤其在写作上,他说:世上所有的散文,都是因了人类尚存的相互惦念之情而生,因为惦念是人类最美的一种情怀。如我惦念我的母亲,写出了《母亲的孤独》。如你惦记你的女儿,写出了《红大衣》。事实证明,只有真诚的交心才能走向他人的人心。他还曾说,贾平凹说得对,鼓呼大散文的概念,鼓呼扫除浮艳之风,鼓呼弃除陈言旧套,鼓呼散文的现实感、史诗感、真情感,鼓呼真正属于我们身处的这个时代的散文。而“坡子街”倡导的“非虚构,接地气,抒真情”,唤醒了更多的人民的自我书写。散文从生活中来,到人民中去,这是新时代的篇章,这是老百姓的文风。
八十几岁的大吴佬,更多时间在他的大门紧闭的老扬师宿舍区,静静的,静静地陪着他的花花草草。他喜欢蟹爪兰,喜欢蟹爪兰开花时的一头低垂的妩媚;他喜欢仙人球,喜欢仙人球开出一头素雅白净的花儿;他还喜欢一池荷莲的幽静风骨。有一天,他发过来一盆花,粉红粉红的,有根有茎却无绿叶。他说,它生命的唯一理想,就是活出花的精彩。
大吴佬的生命定格在2022年4月27日晚上。他走后,我有很长时间,不敢触碰微信好友中的“大吴佬”三个字。直到在一本书上看到一句,生生死死,向死而生,才是一种哲学的抉择。于是,在这个温暖的人间四月天里,我点开了大吴佬的微信,心里似已格外平静。他人走了,他留下的话还在耳边。他人走了,他的音容笑貌依然如常。他人走了,他教给我的文学情怀依然执着。我在一个有风的下雨天里,移植了好多盆蟹爪兰和仙人球,我相信,在我的精心侍弄下,明年的又一个春天,它们会开出大吴佬欣赏的花儿来的。
大吴佬曾说,我是个傻傻的农民的女儿,偶尔用文字涂抹着自己的“帅”气。大吴佬啊,快一年了,您的话还在我耳边回响着。我是农民的女儿,我是乡间路上踏不死的一棵小草,在风里在雨中,正努力酝酿着自己的花苞,等到花开的时候,人间四月天里,会有它的芬芳……
大吴佬,一年不曾问候,您还好吗?正如您所说,人生有很多相遇,在不经意中,有的相遇并非刻意,但有时会让你一生珍藏。而在文学这个心灵的港湾,拥有无数的停泊口。每一个向它靠近的人,都有一个小小的磁场。大吴佬,就是拥有磁场的文学大咖,与他短暂的相逢并结识,是我永恒的珍藏!
大吴佬,您听到了吗?
常玫瑰,1974年生,江苏兴化人,爱看书,爱生活,漂泊的生涯中始终有一颗热爱文学的心,希望以后自己更加努力地生活,用朴实的语言记录生活的点滴,让短暂的生命不留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