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和烟叶
□ 唐宝洪
上世纪70年代末期，村里曾大面积种植油菜花。秋天，稻谷收割过后，村人把油菜花的种子播进土里。大约两个月后，油菜花长成亭亭玉立的模样，开始冒出星星点点的花。待到初春时节，那遍地盛开的油菜花就像巨大的金黄色地毯铺展开来，当仁不让地抢了人们的眼球。两个来月的花期过后，油菜花就开始结菜籽。菜籽成熟约需一个月，之后村人便收割油菜花，从成熟的菜籽里榨出香喷喷的菜油。
油菜花开花前夕，几户养蜂人从邻省浙江迁徙而来。他们在野地搭好帐篷，在帐篷附近安置蜂箱。油菜花开了，开得那么灿烂，那么热烈，那么欢，兴高采烈的蜜蜂成群结队地飞进油菜花丛中采蜜。我们这群孩子也不顾大人的反对，经常偷偷溜进油菜花地里，或捉迷藏，或拔草，或在花丛中转来转去，身上头上也就常常披花挂香。蜜蜂对我们的“拈花惹草”颇为反感，闹哄哄地对我们发出警告。如果我们不及时撤离，蜜蜂就一股脑儿地砸过来，把蜂刺螫进我们的皮肤，让我们记住冒犯蜜蜂的代价：一阵锐利而又火辣辣的疼痛，随即红肿起疙瘩。
小时候，在油菜花田里，我也被蜜蜂蜇过，但并不记恨蜇我的蜜蜂。养蜂人告诉我，蜜蜂蜇人之后，会很快死去。我也想养一只小蜜蜂玩玩，于是用稻草秸秆做成捕具，没费什么劲就捕到一只小蜜蜂。我把小蜜蜂装进一个瓶塞留孔的玻璃瓶里，还把花瓣放进去，可是，蜜蜂不领我的情，在玻璃瓶里只待了一两天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上世纪80年代初，村里落实包田到户后，村民不再种植油菜花，我再也没见过成群的蜜蜂，也再没被蜜蜂螫过。
油菜花种植历史只有短短的两三年，但烤烟却年年都是村里农田的主角。春夏之交，烟叶开摘之时，一畦畦，一株株，排成行，连成片，黛绿的景致把山村装扮得格外丰盈。农人把烟叶采摘下来，三五片束成一把，挂在一根根竹子上，送进烤房烘烤。烟叶出烤房时，是金灿灿的颜色，还带有香气。我们这些淘气包不管三七二十一，扯一小片刚出烤房的烟叶，跑到大人的视线之外，撕下一张作业纸，把烟叶扯碎，卷进纸里捆成喇叭筒，叼在嘴上，找来火柴，点燃纸烟后猛吸一大口，哇，味道太难受，眼泪和鼻涕都被一种辣味呛了出来。今天回想起来，我第一次吸烟，大概是在9岁那年，当时吸过烤烟之后，就再也不想吸烟，直到考上大学，在大学里学会了吸烟。
童年时，我就知道吸烟对身体有害。流年似水，我已算不清吸掉多少包香烟，也曾经动过戒烟的念头。每每香烟冒出袅袅的烟圈时，童年的糗事就在我的记忆深处冒了出来。
往事真的如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