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书思
2025-03-16 21:07:00  来源:江南时报  作者: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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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法,可谓是中华传统文化的代表性标识。当下,书法热方兴未艾,返璞归真,坚持走“审美”正道,十分必要。

  我爱好书法,但至今未入门。反观习书路,感触“失误”在三处:

  一在步骤。好高骛远,没打地基就想造楼。20世纪80年代初,我初中毕业读中师,学校要求写毛笔字,颜(颜真卿)、柳(柳公权)两家任选(后增至“四家”),但少年狂妄,一上来就想学伟人写“毛体”挥斥方遒,结果可想而知。傅山所论“字正生奇,法古高韵”与“宁真率毋安排”,辩证指明打基础与率性创造的关系,两者不可或缺,但次序不能颠倒。曾以为“小楷”好写,但轻飘飘,经不起“放大”。傅山有论:“作小楷,须用大力,柱笔著纸,如以千金(斤)铁杖柱地。”字要有内张力,诚然!

  二在选帖。法帖有法度,也自有脾性。人与帖也是有缘的,契合,意气相逢,习起来就顺畅;相反,可能总找不到感觉。傅山的习书经历,或从某种程度上印证“字如其人,见字如面”有一定道理。傅山自小即习字,一路写过来,一路“换帖”。重要历程为:弱冠之际,“于先世所传晋唐楷书法,无所不临,而不能略肖”;后喜好赵孟頫、董其昌书法的“圆转流丽”;终悟,“薄其为人,痛恶其书”,复归习颜真卿。原来,字有无“骨”与人有无“格”到头来是一体的。取法乎上,经典永不过时,傅山有言“真行无过兰亭,再下则圣教序”。碑帖结合,刚柔相济,于笔法、结体、章法,互有启发,相得益彰。

  三在择师。我的“学历”基本上是自学得来的,自学是真“学力”,值得推崇。但书法一途,仿佛不可一味“自学”,练到一定程度,必得有名师点拨,方能跳出局限,登堂入室。遇上好老师,得到适切的点拨,幸甚!师出有门,又不死于门下,如此造诣,成大气候。

  由临习而创作,是蜕变,也是成果落实。门外窥院,再有三点困惑求正方家,供探讨。

  硬笔书法是否归属书法“正宗”?“五四”新文化运动后,钢笔、圆珠笔等现代书写工具传入,硬笔书写蔚然成风,硬笔书法自当有一席之地。事实上,书法源头就是“硬笔”,刀具锲刻。书写工具、书法载体不同,书体与书法风格理所当然有别。甲骨文,魏碑,“透过刀锋看笔锋”,昭示着硬笔、软笔一脉相承,同为“正宗嫡传”。民国时期,著名书法家邓散木、白蕉曾合著《钢笔字范》,大胆“开书法之纪元,树艺术之别帜”。对今天的中小学生而言,写好字就是用好硬笔,由写好字进而培养对“传统书法”的爱好。

  可否“切入式”学书?“楷”的本义为一种树,植在孔圣人墓上,引申为法式、楷模、典范。如果说隶书为古今文字分水岭,那么楷书即为集大成,脱胎换骨,继往开来。傅山强调“楷书不自篆隶八分来,即奴态不足观”,甚至偏执“字一笔不似古人即不成字”,这容易给人错觉,以为习字必得从源头开始。事实上,傅山要书家看清一条“字脉”,弄清其中的传承。一体有一体的“字法”,同时书体间并非泾渭分明不相容。章草、郑板桥的“六分半体”,或可看作笔法移用的杰作。启功先生认为:字体的演进,“与学习书法当先学哪一种字体,后学哪一种字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实践中,从“楷书”切入,前有呼应,后有照应,可能最适切,这也是中小学生习字的捷径。

  书法作品能否使用简化字?有如硬笔书法,这也是个“时代”(与时俱进)的问题。事实上,字体的总体演进,就是个合理“简化”过程。大道至简,这是大趋势,不可挡。小篆即是对史籀大篆的“或颇省改”(“省”即“简化”),因为“省改”,便自谦为“小篆”。简笔,方便书写,便发生“隶变”,再快速连笔,便有了“草书”。如此说来,字的简化,古已有之,属“简约而不简单”,不足为怪。简体书法,当然需慎对,然作为尝试,也不必视之如洪水猛兽,要义有二:一使用规范的简体字(前提取决于简化得科学合理,说得清来龙去脉);二统一使用标准的简体字,一统到底。忌讳的倒是或简或繁,繁简杂糅,不伦不类。或可言,以今载体(硬笔、简体字)写今题材,创作富有时代特质的“新书法”,放到书法长河中,并不荒诞。

标签:书法;硬笔;硬笔书法
责编:高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