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骐|百字记友(六则)
2024-08-08 10:01:00  来源:江南时报  作者:王慧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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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本世纪初许洪祥先生出任新华日报社社长,在此岗位上任职十三年之久。其时我已入职新华日报,是他的部下。而退休后的这些年,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成为很好的朋友。他在诗书画上有较深的造诣,每有新作出手,会发与我等分享。去年,他在苏州古吴轩出版社出版了一部收有他近年所作旧体诗词和新诗的选集。其旧体诗词国内多位诗论家为之写出赏析文章给予高评;而我则试着对他的新诗(总长达数千行的朗诵诗)就题材特点和语言风格做过一点评析。

  (许洪祥先生)

  洪祥先生出生于古城兴化,并在那里成长、读书,直至考取大学后离乡;其母亲是扬州人,少时他曾随母多次来扬州看望外婆。这一幕幕的乡情、亲情在他的诗中均有动情的追怀与表现,这其实是已至晚年的诗人一种精神的返乡与寻根。

  洪祥先生的作品最突出的特点是“为百姓咏叹,为家国抒怀,为时代放歌”。这样的特点让他的诗在激情犹存的中老年读者中找到了知音。出生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文学或诗歌爱好者,大约都能记得贺敬之、郭小川、闻捷等一些诗人脍炙人口的诗。每一个时代都产生过彼时的青年所热爱和崇敬的诗人。

  现在,那些生命已然步入晚年的老人,虽已百发染鬓或步履蹒跚,但仍有一颗滚烫的诗心,他们欢迎像许洪祥这样的诗人,也渴望这样读来朗朗上口让人心潮澎湃的诗作。这个意义上,许洪祥先生成了这一人群诗歌创作的代言,也因此收获了一批白发热血的拥趸。据闻多地老年大学举行朗读会一类的活动,都争相选择洪祥先生的诗作进行朗诵,这是一个十分可喜且值得关注的诗歌现象。

  二

  秦兆基先生是我的前辈,今年已九十二岁了。他于我有恩,提携、指点之恩。他是国内研究散文诗的卓有成就者,写过多部这方面的论著;前年他在九十岁时完成了对散文诗理论建设堪称重要贡献的顶峰之作:《散文诗诗学》。

  (秦兆基先生)

  他对我的写作给予关注已长达三十多年,早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他编选《中国现当代抒情散文诗选讲》等读本时便选收我的若干习作并予点评;十年前南京大学出版社为我出版《王慧骐与散文诗》(三卷本),秦老师写下一万多字的论文在《扬州教育学院学报》上发表;近几年他又分别对我的《青色马文存》《江南素描》等给出他独具识见的评述。

  秦先生是镇江人,大学毕业后便留在苏州任教,长达半个多世纪。教书育人,道德文章,他当得起一个教育家,更是一位令人敬重的诗学家。他关注当代散文诗的发展,为国内一线的散文诗人大都写过具有指导意义的评论。他个子不高,但在我心里他是那么伟岸,是一株傲然挺立的艺术长青树。

  三

  与杨涌(笔名格锐杨、黄杨木)熟悉二十多年了。2002年的春天,他随江苏省委宣传部《党的生活》杂志整建制划转新华日报报业集团,和我成为同事。他小我二十三岁,是真正意义上的忘年交。

  杨涌少年时代便热爱写作,有很扎实的文学功底。2007年他出版第一本散文集《有缘同行》,蒙其不弃,邀我为序,我当时序文的题目是《与孝子为伍》,文章里较多篇幅谈到了他们亲密的父子关系。杨涌性格中的随和、坦诚,甚至些许木讷,我以为都来自于他若干首诗中写到的有着一手木工好手艺的父亲。其父六十岁的时候,我们曾去美丽的扬中岛上给他祝寿。那是一个待人谦恭、热情、周到的好父亲,让人见后难忘。

  杨涌每次与我谈到父亲,都令我为之动容,这就让我们很容易地进入他写父亲的那些诗里。记得有一年的父亲节,他为父亲准备了一份特殊的礼物——邀约若干好友抄录他的一首短诗《父亲的乳名》,而后送给父亲。这样的创意令诸多友人为之惊羡。

  四

  曾在泰州和兴化戴南与这位有着“女版赵树理”之称的王玉兰有过两次同桌共饮,感觉她的性格,是敢想敢说,愿为朋友两肋插刀的那种。读到过她的一篇文章,是写她22岁时候的一张老照片及其当时发生的故事,照片上的她着一双在当时可称得上时髦的长筒靴,一副精悍且飒爽的打扮,那神情里似乎已透出了后来脚踏一路风雨走来的个性特征。

  (王玉兰)

  虽只两次短暂接触,但在我心里已把她视作了可信任的朋友。后来知道了她属马,这样的属相似乎更让我找到了某种依据。她善良、慈爱,有特别的韧性,吃得了苦受得了罪;爱交朋友,对人有宽容之心;但性情耿直,眼里不容沙子,气息不投的人走不到一起。

  这样的评述可能有点绝对,其他属相的或会不屑此番议论。且当一家之言吧。这与我自己也属马可能有一定关系。而她的为人热忱与细致入微我确有亲身体验。那日在兴化戴南,饭后我们几个去看一文化场馆,路经一陡坡,走在一旁的她见我步子跟不上,主动伸出手来搀扶我;后知我那一段身体有恙,向我热荐一位兴化的名中医,在我后来的诊治过程中她忙前忙后多次电话联系,跟踪了解我的诊治情况。

  她的文章我读过一些,率真坦荡,不绕弯子,所述风土人情,自身经历,无不是性情之作,深扎生活之作,喜怒哀乐,爱恨情仇,皆如关汉卿笔下描写的铜豌豆,嘎崩作响;风声雨声市井声,声声撩人。

  五

  一张报纸一本刊物有时候会因某一个人而富有质感,充满魅力。早几年的《金陵晚报》之于我便是这样的例子。因了一个年轻人,一个绝不张扬而又才情四溢的年轻编辑,他叫王峰,主持“雨花石”副刊。

  (王峰)

  我给他写稿。他也并不事先通知你哪篇稿子哪天会发,但冷不丁地就给了个头条你。这样的做法,让我每天不会睡懒觉,一大早便穿过马路去报刊亭购买当天的《金陵晚报》,看看“雨花石”上有没有我的文章。王峰主持这个版面有好几年,这让我刚退休的那几年每一天的生活都变得特别充实,也特别快乐。

  去年秋天搬家,整理旧报刊,发现有我文章的《金陵晚报》摞起来有半人之高。我把它看作是一个年轻人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王峰小我近两轮,我称他弟弟,他重情重义,极富才华,我要能有这样的弟弟该有多好。他那本获紫金山文学奖散文奖的《旧时光里的小团圆》,我是那么喜欢,也是在第一时间写出了我的读后。

  王峰是泰兴张桥人,我的大学同学何培娣和她先生张泽民好像也是那儿人。这个地方的人感觉都厚重、实诚,又都那么有本事、肯帮人,那方水土也因此让人好生羡慕和钦敬。

  六

  与王继林兄交往快有三十年了,他做这本《华人时刊》的总编辑差不多也这样的年头了。他为人做事都十分低调,帮朋友办个事也是不声不响的,做完了也就忘记了,甚至连办成这件事的消息也忘了对朋友说。这样的人确是可以当作一辈子的朋友来交的。

  (王继林)

  办刊以外,他四处奔走,跑合作,也跑发行。谁都知道这些年办刊不易,而他能在这样的阵地上坚守这些年,算是一条汉子了。

  他写得一手好字,书法练的是童子功。统战、侨办系统的人大都知道继林的字好。记得七八年前我躲在阳澄湖边的一个小旅馆里,为他写了一篇文章,专门谈他的诗、书、画。

  上个月他打电话来说已办了退休,以后便一身轻,可以埋下身来好好写字了。我想着找机会和他一块去趟安徽六安,那儿是他的故乡,寻一处茶楼泡一壶上好的瓜片喝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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