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之滨(外二篇)
2023-11-26 20:04:00  来源:江南时报  作者:顾容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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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滨海的夏夜滚烫而热烈。

  如果用酒与美食来比喻,这座海滨小城,不仅有“水平苗漠漠”的恬淡雅致,更有“独自腾腾入醉乡”的滚烫热烈。

  三五好友,走出门前炎日,一声招呼,一个电话,聚在小城各色各样的餐桌前,或推杯换盏,或把酒言欢,在纬中路的排档口,在五粮粥的米香前,在银厦的小吃街,在新时代的烤肉店。这里的人,爱西南的火锅,爱东北的烧烤,爱江南的龙虾,也爱各地肥美的海鲜。吃美食,喝烈酒,交朋友,火辣辣的个性滚烫了海风吹进骨子里的温柔。在夏夜的海滨,这海滨里的人,既有“烟火生墟落”的四方食事,更有“烹羊宰牛且为乐”的至情至性,快意江湖。

  风味,在街边的食物里,也在家人的灯火中。海滨的风味,也是家的味道。从小吃到大,就是对海滨之城最长情的告白。这样的味道,会在味蕾上生根,在舌尖上发芽,无论小城里的人漂浮到何处,这味道却愈加浓烈,掩盖不了,回忆不断。

  早晨,爷爷奶奶从地里摘来还带着露水的蔬菜;中午,新鲜宰杀鸡鸭鱼肉;傍晚,在落日余温里熬上一锅满满的绿豆汤,待其冷却,或自制冰棍,或消暑解渴。当风扇把绿豆汤的香味送到家里四处,天也渐渐暗了下来。再拌上几根黄瓜、木耳、秋葵,煮上一锅新鲜的菜粥,或皮蛋拌醋,或咸鸭蛋上桌。一家人,栉风沐雨的老两口,甜甜蜜蜜的小夫妻,三代同堂的大家族,水乳交融间,一蔬一饭中,真实与平凡,烟火满满。

  夏夜之滨,有唱不尽的冷暖淮剧,聚不完的觥筹交错,吃不断的柴米油盐。更多的是,这里有着且将新火试新茶的寻常烟火、有味清欢。

 

  游大纵湖景区

  安静的夜,甜甜的梦,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推开窗子,见太阳早已爬到东晋水城城楼之上,在湖面撒下粼粼波光。水城内外没有昨晚霓虹灯映衬下的如梦如幻,呈现在眼前的是另一番景象。去镜湖楼吃早饭,然后赶往大纵湖旅游景区。

  景区与东晋水城相邻,是大纵湖早期开发并对游客开放的区域。“这艘大船还在呢!”我曾在几年前与好友结伴同行来游玩过,见过这艘标志性的古船。

  大纵湖自古以来就是水乡,湖面宽阔,河网密布,先民们出行、捕鱼都离不开船。当地人就地取材,利用大纵湖盛产的芦苇,编成船开展生产劳动,用于交通出行。还用芦苇编织席子、凉帽、篮子等一应生活用品,造房子、建粮仓等,无所不能,也无处不在,充分反映了劳动人民适应环境、和谐共生的勤劳智慧。

  鸿雁伴飞是一个表演项目,由于季节原因,没有领略到雁群表演的惊艳。鸿雁俗称大雁,向来以勇于担当、团结互助、守信的形象鼓励人,如领头雁等。还被古人誉为信使,“鸿雁几时到,江湖秋水多”,鸿雁传书,寄托思念。我想,“鸿雁于飞,肃肃其羽”,没有一对强有力的翅膀是不行的,要经过一定的刻苦训练,翅膀才能具备这样的能力。人们的劳动技能也不是天生的,同样需要不断学习和锻炼。

  快结束景区游玩时,看到湖边雕塑“满载而归”——一位兴高采烈的渔姑,头戴渔民帽,身背沉甸甸的鱼篓,手里还提着两条摆动尾巴的大鱼,赤脚走在回家的路上,满面笑容,粗粗长长的辫子从左肩绕到前面,自然地滑落在胸前,伴随着欢快的脚步轻轻晃动。这是收获的感觉,这是回家的开心,这是满心的喜悦,正应了我此时的心情。

  临别前,我在景区门前的合欢大道上留影。合欢开满树,红云倚翠叶,定格美好时刻,留下青春难忘记忆。

 

  有戏

  公园里的亭子和长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晚上乌压压地挤满了人。某天,独自在公园里散步,走着走着就到了喧沸之处,再仔细一听,竟是淮剧的“唱本”。在这灯影婆娑的金色长廊,乌压压一片片,闯入我的视线。伴着顿挫的唱调,被揉进了无尽夏夜。

  抬眼望去,这里不就是唱戏人的“Live house”吗?显然,同年轻人的音乐形式相比,这是个露天的Live house,听众的年龄也普遍偏大。但与年轻人在Live house所传递的热情相似,舞台虽小,唱的人看到热爱,听的人互诉衷肠。

  唱得慢时,细腻委婉如濯水漂流;唱得快时,高亢激昂如珠落玉盘。突然间,二胡、锣、鼓、钹等伴奏乐器戛然而止,清唱的声音水银泻地般直达听戏者身心。清唱换气停顿时,周遭一片寂静,如风来疏竹、雁渡寒潭。这声音穿过寂静,就像在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上偶遇故人,许久未见,一种亲切而陌生的久别重逢,一种平静而热烈的温暖呼应。

  滨海,海滨。靠海的人们春天像野草、冬天像枯树枝一样皮实地活着,而夏天,在夏夜,唱戏就像一场仪式,温润着枯燥的日子,带着小镇温和地走进良夜。记忆里,逢年过节有唱戏,一些民间艺人扛着道具,走家串户,唱上一段吉祥话;老人过寿,会请戏班子唱戏,体体面面,合乐开心;老人离世,请人哭唱一段哀思,在泪水中作最后的道别。无论在公园还是田间地头,忙碌的一天结束,唱戏声也总能从不远处传来。行走的脚步被放缓,黄昏落日,细烟微风,嬉戏的猫狗,追逐的孩童,这声音在唱念做打之间,被水汽润泽,被海风晾干,被盐碱地上的尘土沾染,散发着这块水土的气息和魅力。

  一曲听罢,我不禁沉浸其间,学着唱戏老人最后的尾音拖着长调,吸引了周围的长辈。笑声在长廊铺展,化在亭阶如水的凉夜。

标签:海滨;水城;烟火
责编:滕方